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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评选之人嘛,全民皆可参与,到了南坊的各出入口即可领取一朵鲜花,尔后穿街走巷的,将鲜花投与自己最喜爱的美人,一人一票,童叟无欺,算是相当公允的了。
如此一夜过后,自然有人前往计数,得花票最多的十人进入终选,也就是名花宴。
这场盛宴就是权贵们的专属了,老百姓们只能在沧江边,见得十艘花船逆水而上,最后扎起了船寨,入了终选的绝色美人们则汇聚于最大的花船之上,为到访的贵人们献技,并评选出唯一的魁首。
所以初选差不多就是个万民同乐的场合,就算最后入不了终选,那也能借此提升不少的知名度,因此报名参赛的各家都铆足了劲儿的捯饬排场。
此时的春草堂门前,一座由蓝色绸花扎出的牌楼,足足有别家两倍的大小。无他,如意楼今年居然弃了权,还好心将自己的门脸也借了出来,成就了这座硕大无朋的花楼。
张有钱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兴奋了一会,却又突然有些心慌,前几日答应下的事情,到底要不要实施,他实在有些犹豫,倒不是担心即将要表演的那个人,而是担心就此砸了自家招牌,往后在这杂行里混不下去了。
正在忧郁的出着神,不觉身旁有一人贴近了,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和白术商议下的恶事若是败露了,你可知是什么样的后果么?
张有钱大惊,怎么还没出手的事情,居然都已经有人知道了?
僵硬着脖子微微扭转,那人却已慢悠悠的往小巷走去,他想了想,疾步的跟上了。
安王府,萧祈捏着手里的烫金请帖若有所思,身旁一明一暗两卫也都各自心潮翻涌。
熊梁是巴不得主子接了帖子,他也能如往年那样凑上一回热闹,去年一位伶人的婉转歌喉在他梁上绕了几日,就是现在想起来,也都还觉得音犹在耳,回味不已。也许,今年能有更出色的节目?
无名则恰好相反,主子参加名花宴一回就得争一回花魁,今年要是去了怕也不会例外,他觉得这府里实在不适合再进人了。嗯,有点累。
第17章 、初选
十月十四,名花宴初选赛。
说是比赛,其实用全民狂欢来形容更贴切些。
酉时刚过,天都还没黑尽,上都城便已是万人空巷,人头攒动的全奔了南坊花街。
各处表演尚未开始,已领了花票的人成群结队在花街内观赏游玩。在小摊贩那儿买上一兜子零嘴,一边吃着一边欣赏各座花楼的华美程度,再评一评待会可能会出赛的美人。
其中春草堂与如意楼门前的那座花楼最引人注目,全由锦缎搭成的顶棚与门面,间中点缀着鲜花与羽毛装饰,壕奢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并且尺寸大的惊人。
除此之外,这舞台并不像别家那样的平整,中间是个大圆环的浅水池子,完全不知道做什么用的。
说是为了点缀吧,整池子都是浅浅的清水,并没有莲花荷叶类的装饰物,可要说是为了表演水戏吧,这水又未免太浅了些,最多不过成人的一掌之高,一时间,这池子的功用引得周围人群大片的争论不休。
各自揣测的当口,后台忽的走出几个昆奴,一人手里拎着一筐白色的石头,缓缓倒入了池子里,围观的众人顿觉凉意扑面而来,那汪浅水竟已开始慢慢的凝结。
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这一池的水化成整块巨大的冰盘,又有昆奴上前,跪在冰面上细细打磨。
如今不过十月中,围观之人谁也不知道这么大块的冰池是怎么弄出来的,多半与头前那几大筐的石头分不开关系,可这样的奇景还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有好事的偷偷靠近了,在那冰盘上抹了一把,兴奋的回头叫道:哎,真是冰,这是什么神仙法术?
立刻便又有人效仿,那几个皮肤黝黑的昆奴着急忙慌的把人赶走,又从后台多唤了些人手出来,方才把周遭的秩序稳住了。
很快辰时便到了,花街夜空升起了漫天的烟火,烟火结束之时,便是各家开始争奇斗艳之时。
最先发动的,是金钗阁。
十来个宫廷乐手组成的班子,刹那间鼓乐齐鸣,六名如花似玉的绿衣美人,拱卫着一位身着樱粉色宫装的绝美女子开始翩翩起舞,瞬间吸引了大批人流围观,舞台下的藤箱,也迅速被投掷的花朵充填着。
紧接着各处舞台上,参选的美人们展现出自己最佳的一面,善歌的一展歌喉,善舞的扭动腰肢,善画的写意泼墨,各有各的精彩,一时让人目不暇给。
忽然,一把空灵的琴音响起,距春草堂不远处的浣水楼门前,东流开始操琴。
刹那之间,琴音流转,旷若远山,却又清如天籁,天地间仿佛仅仅剩下了这一悠长的韵味,其余的浮华皆是过眼云烟罢了。
东流这一曲既出,衬得周遭各色舞乐尽成了庸脂俗粉,花街中的游人也都是如痴如醉,静静侧耳倾听着,再也无暇他顾。
水生自然能超脱在这琴音之外,几个散音听下来,他赞许的点了点头,又向舞台下布着的几个大水瓮露出了极是满意的神色。
心想这重金求来的扩音法子,确实有用得紧,只不过将花楼建了个内小外大的喇叭花形状,又添了这些可以共振的道具,舞台上孤独的一把琴音,竟然能传遍了整条花街。若是早早能知道这个方法,当年,他怕也不会败给如意楼婉娘了。
想到这里,他自然的向如意楼方向看去,也不知婉娘搞的什么鬼,今年竟然退出了赛事,还把自家的门脸给了春草堂,搞出了偌大的一个排场来。
呵,可惜啊,光有排场又有何用,人不争气,那也全是百搭。
他在这边志得意满,春草堂辛夷却是心急如焚。
今日这牌楼可以说花费了他压箱底的家当,头先硝石制冰时还引得无数人拥挤围观,现下却通通被东流的琴技吸走了魂魄。也不晓得水生用的什么方法,琴音居然能响成这样,把别家的表演干扰的快要进行不下去了。
他给重楼准备的几个鼓乐手,此刻也是状若痴迷的倾听着,完全忘记了身负的责任,可话说回来,就连金钗阁那帮子宫廷乐手都被压着抬不起头,自家这小猫三五只的,就算回过神来,又能有什么助益?
重楼还未出场,别人家就已经先声夺人的技压群芳,莫不是花了这么多心思,最后竟然连终选也入不了吧?辛夷的眼泪都快冒了出来。
转头向自家摇钱树看去,这幅扮相,实在美到让他惊叹不已的地步,若是折在了配乐之上,那也太过委屈了。
有些愤懑的问道:怎么办?别说声音大小就盖不过,就是能盖过了,我看那几个乐手魂儿都不在了,上了台我真担心就是个错漏百出的结局,你给的乐谱还那样别具一格,他们揣摩许久都未得神韵呢。
楚归也没想到对方一把孤琴能造了这么大的声势,静静听了一小会,确实无比的扣人心弦,脑子里转了转,突然就笑了,对辛夷说道:这琴,不是挺好的么?
挺好?我自然知道他好,可对你来说不就不好了?辛夷怀疑摇钱树的脑子有些坏掉了,居然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我的意思是,用来伴奏不是挺好?
辛夷愣了愣,还没彻底反应过来,楚归已对后台落了吩咐:
不用乐手了,亮灯吧。
春草堂的花楼突然间亮了,发出的光芒能光耀半个夜空,又似乎是一轮明月落入了怀里,将舞台上照得纤毫毕现,近乎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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