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界之外(1 / 2)
医务室的门被粗鲁地敲响时, 澄正在阅读一本书,书的作者是织田作之助。
被敲门声打断的她随手将发卡充作书签夹在书页中, 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的人是一个银发碧眼的男孩子,面孔很漂亮, 神情却相当桀骜不驯。
“喂, 有绷带吗?”
语气也是。
“有的。”
澄点了点头, 打开了门让对方进来,少年径直走向放在矮柜上的医药箱, 熟练地拆了一卷绷带,她便没有打扰他, 只在一旁静静地坐了下来。
少年受伤的是左手, 看上去是不太严重的灼伤, 他好像十分了解如何处理这样的伤口,包扎得快速而准确,在缠上最后一层绷带时,他无意间看了一眼澄,然后便定住了视线。
他忽然觉得这面容有点熟悉。
“你……”
“你是前不久的转学生吧,泽田好像提起过。”
先开口的却是澄。
“是叫做……狱寺?”
狱寺隼人的注意力迅速地被转移了。
“十代目提起过我吗?!”他的情绪瞬间变得热烈了起来,“十代目说了什么?”
在澄回答前,又有人推开了门。
“澄小姐?”刚才还在对话中被提起的男孩子小声地打了招呼, 他紧接着就看到了同伴, “为什么狱寺君在这里?”
“只是来处理一点无关紧要的小伤, 难道十代目也受伤了吗?!”
“不……并不是, 只是来还东西而已……澄小姐, 妈妈说上次的点心很美味。”纲吉取出便当盒递给澄,然后慌慌张张扭过脸去,“狱寺君的伤不要紧吗?”
“完全用不着担心!十代目接下来要去哪里,我们一起走吧……”
“欸欸……”
在对方的热情下,纲吉不得不向外迈出了步子,他匆忙间回头望了一眼,女性偏过头看着两人的互动,对他露出了一个眉眼弯弯的笑。
就像心脏被蜜蜂叮了一下,蛰痛他的却不是尾针,而且酿蜜的口器,直到走出很远,纲吉还没从这奇异的体会中回过神来……直到突然停下脚步的狱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纲吉看向落后了半步的狱寺隼人:“怎么了,狱寺君?”
“……”
狱寺抬起了头,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想起来了,十代目。”
他说。
“我想起了医务室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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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她是谁,大约都不会是他所以为的那个人。
织田作回忆起了那天的事情。
否则,在他提起“太宰治”的姓名时,她不可能露出那样茫然的表情。
“织田先生。”
织田作之助听见了走在身边的女性的声音,他垂眸看去,却在视线触及对方时不禁感到了歉意。
无论如何,在眼前人身上寻找另一个并不相干的影子是一件过分的事情。
“我读完了您最近出版的一本书。”
澄把手中的书本举高,闪闪亮的眼中带着隐约的激动。
“我相当喜欢这个故事。”
“是吗。”纵然织田作是个平静无波的人,在对方不加掩饰的喜爱表现下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能得到这样的评价,我很高兴。这是作为一个写作者的立场而说的话。”
“这样的话,我就更加期待织田先生续写的那部作品了……”
“你说什么,澄小姐?”
“不,没什么。”澄连忙带过自己下意识的低声自语,“说起来,织田先生的处女作发表过吗?是哪一部作品呢?”
“第一次的作品啊……没有发表过。”织田作思索道,“那本书的话,虽然是出自我的笔下,但不能纯粹算是我的创作。”
“这是什么意思,织田先生?”
“该怎么说呢……”
澄微微侧过身,想要听清他的话,而在这时,一瓣叶片缓缓地落在了澄的肩头。
织田作之助用沉静的目光注视着它,轻道了一声“失礼了”,然后将它从澄的肩上取下。
“如果我要描述你。”他说,“那么,我可能会描写你的身量和面容,你习惯的说话语调,或者是微笑时眼眸中光泽的细微变化……”
织田作意识到自己的形容似乎太详细了一些,他咳了一声,顺手将树叶放进口袋里。
“不过,我所写出的文字并不是真实的你。”
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它们是我眼中折射出的,你的倒影。”
需要很近地看,才能发觉他深色瞳仁中的温柔纯粹。
“而我的第一部作品,所写的却不仅仅是我看到的事物。”织田作说,“那是,许多人共同编织出的世界,我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他们所见,然后再以我的笔记录下来而已。”
说到这里,他沉默了一下。
就是此刻,织田作之助忽然强烈地希望那位女性能够看到他所写的结局。
她或许会认同,但否定也没关系,他全部的愿望只是——
在他跌落在回忆中之前,某种危险的预感让织田作之助猛地刹住了思绪。
他的神情凝肃起来。
织田作之助微微抬起头,视线快而不着痕迹地掠过周围景物,在这条并盛常见的小路上,既没有过高的建筑物,也几乎看不到行人。
如果在这里的人不是织田作之助,大约很难发觉异常。
虽然度过了一段平静的时光,但织田作之助也不是未曾想过会有这样的时刻,对他来说,这便是必须要面对的过去终于追上来了。
遗憾的是让澄小姐受到了牵连。
“失礼了。”
他压低了声音,揽住澄的肩膀,将她的身躯掩住大半,同时加快了脚步。
意料之外的接触让澄吃了一惊,她正要询问,对方先靠近了她的耳畔。
“我会向你解释,现在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请不要张望和表露出异样。”
“……有人在跟踪我们?”
澄敏锐地做出了猜测,织田作有些为她的反应而惊讶,但对于现在,这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是的。”
织田作注视着只有几步远的分岔路,一面说道。
“澄小姐,只要穿过小路,就能到商业街……”
他忽而松开了手。
“就在这里分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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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纲吉的问题以后,reborn将视线转向了他,在他的面孔上令人不安地停留了一会。
“你问澄小姐究竟是什么人?”reborn说,“你自己是怎么认为的呢?”
“我……”纲吉犹豫了一下,“狱寺君说,澄小姐过去曾是黑手党的……暗、暗杀部队的干部。”
光是把这个词和澄小姐联系起来就够困难的了!
“啊,这是真的。”
“??????!”泽田纲吉受到了巨大的冲击,“那澄小姐曾经凭借自身的残酷血腥让整个暗杀部队臣服还培养出了异常冷血无情的杀手的事也??”
“差异之处主要是过程和手段,结果大体是正确的。”
reborn冷静地评价并感慨道。
“原来现在关于她的传言是这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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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和织田作之助在岔路口分开了。
她知道这是对方的好意,而与此同时,澄也有一些和织田作之助不同的猜想。
就像港黑时期的事悄然浮现在织田作心中一样,澄同样想起了瓦利亚。
分开是正确的决定,如果对方的目标是织田作之助,澄不愿让他人因不得不保护自己分心,而对方如果是为了澄而来,这样也不必牵连织田先生。
澄原本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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