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脔(2 / 2)
昨日,长皇子的两个儿子被接到了神医唐雀家中。向来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哭得眼睛都红肿了,好不容易哄劝着吃了汤面,没过多时就被婆娑门中的人接走了。
长皇子和皇妃已经遇难。
殿下孤身一人在宫中也没个照应……
哪怕,哪怕能见殿下一面也好。
六安偷偷联系了婆娑门安排在御膳房采买的宫人,借着出城采购果蔬的马车,躲在一堆野菜中混进了宫。
躲过了沿路搜查,好不容易混入了御膳房。好友给她找了身御膳房的衣裳。
“殿下在哪?”
“在栖云轩。”
听到殿下在栖云轩,六安先松了一口气,想着李公子还是念及殿下的恩情,必然有所关照。
“殿下……”宫人按了按她的肩膀,话到嘴边还是难以启齿,“你看一眼殿下就出来,切莫多做停留!”
“好。”六安满口答应,满心欢喜,一路都想着见到殿下后要和他说的话,但一进栖云轩,六安便察觉到不对。
不大的栖云轩居然被整整围了两圈。
外圈是身穿红色的,是楚国的禁军,身穿蓝色的,内圈是燕国李崇云统领的神策军。
连只鸟都飞不进去。
六安很顺利地通过了楚国的禁军,但被蓝色军服的燕军拦了下来。六安正不解,便听前面的宫女对她说:“打开盖子,要验毒。”
六安连忙打开食盒,看试毒的人拿着银针,挨个地试。试毒人看了她一眼,问:“新来的?”
“怎么了?”不远处走来一身形瘦削的年轻男子。
“启禀冯参将,”试毒之人转身行了个军礼,“这送饭的宫女面生。”
“抬起头来。”
六安提着食盒,微微抬头,瞄了冯玉堂一眼,立刻变了脸色。
这位蓝衣少将她在昭阳殿门前见过,当时殿下送李崇云随行的两位燕国将军出宫。
冯玉堂也认出了六安,冷笑道:“怎的,你家主子让你来的?”
六安连连摇头:“不、不是!”
“搜身。”
与其他几位见过世面的姐姐不同,打小跟着周冀入宫,六安谨小慎微,从未见过如此阵仗,眼看着两位凶神恶煞的大汉一左一后拉住她的胳膊,难以控制腿软颤栗,抖若筛糠。
楚国正经人家女子婚前连家中的大门都鲜少出,清白姑娘若是婚前有了丑事,除了出家,实无更好的去处。
虽然经历了许多,但到底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当众被撕破了衣衫,屈辱惊惧下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扑簌掉落。
“不要!救命、救命……殿下、殿下哥哥!”
“住手!”
冷静沉着却隐藏不住愠怒,在哗啦啦的铁链声中响起。
燕军和楚军皆转头探看,囚禁多日的三殿下还是第一次露面。
不合身的宽大黑色披风拖在地上,一看便是李崇云的。
六安先看到了被铁链困住的双脚,和拽地的墨色披风。她抬起头,终于看到了多日不见的周冀。
单薄的纯白中衣已不合身勉强挂在身上,脸色发青,唇色浅淡,发髻松松垮垮,只一根玉簪勉强束着,一缕青丝垂在耳畔,脖颈一圈淤痕外,还有红色和淡紫色的痕迹……无论谁看,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六安眼眶更红了,酸着鼻子喊了一声殿下。
周冀淡淡地扫了冯玉堂一眼:“放她走。”
“你算什么东西,对我发号施令!”
冯玉堂在接风宴第一次见他便看他不顺眼,不久前还被他踹了一脚。而今日李崇云本来出宫要与支援的燕军商量要事,原本他也该去的,可殿下不放心将周冀一人留在宫中。
派他留下,说是监管,实则看护。
他一个燕国人,竟然为了保护一个楚国人免遭楚国人毒手。
冯玉堂气得发笑。
李崇云只吩咐不动周冀,可没说连周冀的下人也要护着。
“把这宫女拖下去,”冯玉堂上前一步,扬眉挑衅,“晚上犒劳将士们。”
周冀冷了眼,“我劝你别太过分了。”
“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冯玉堂不屑地打量眼前人,“不过一个供殿下泄/欲的禁/脔,耍什么威风!”
“禁/脔吗?”
周冀笑了两声,低头对六安道,“李崇云在燕国蒙你照顾多年,燕军害你,待他回来,会为你找回公道。”
“殿下……”六安心下一沉,预感即将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可一时间也不知道殿下到底要做什么。
“闭眼,”周冀解开披风将她盖住,“一会儿发生什么,都不许抬头。”
冯玉堂撇嘴,“装什么——”
他话未说完,面前便扫过一阵阴风,再次定睛,周冀已不知何时抽了刚才撕扯六安衣衫的燕军腰间的佩剑,直直刺入其心脏之中。
周冀缓缓抽出已染成红色的剑,偏头对冯玉堂弯起唇角。
冯玉堂背后生寒,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他想起来了,也是在这里,子夜遇刺后,周冀看着脚边的尸首,也是如此笑着。
血佛握起屠刀,从地狱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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