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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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慈安宫的宫女正侍奉齐皇后摘下凤冠,洗漱更衣,准备就寝。

一粉衣宫女悄悄走入寝殿,对坐在铜镜前闭目享受着侍奉的齐皇后福了福身:“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嗯。”齐皇后缓缓睁开眼,“怎么样了?”

“三皇子已从议政殿出来了。奴婢听议政殿的小太监说,三皇子向陛下求了免罪金牌。”

齐皇后端详着自己的指甲,嗤笑道:“遇到事情就知道找陛下,以为撒个娇陛下就会有求必应了么?当真比他娘还蠢!”

宫女瑟瑟地小声道:“……三皇子出议政殿的时候,奴婢看得清楚,那金牌挂在三皇子腰间……”

“怎么可能!”齐皇后猛地转头,瞪向报信的宫女。身后的梳头的宫女一不小心弄断了两根发丝,连忙跪地:“奴婢该死,皇后恕罪。”

“拖下去,碍眼的东西。”

“皇后饶命!”

齐皇后咬牙切齿地问吓得发抖的报信宫女,“太监都说了什么,你一个字不差地给我重复一遍!”

“那太监说、说陛下似是想让三皇子做什么事……具体的太监没有听清。”

“一群废物!”

齐皇后气得头晕,站起来片刻眼前发黑,再次跌坐到软椅上。今日与老二同行时,遇见了昭阳殿的宫女。她不过是说了昭阳几句,那宫女便顶起了嘴。

更令她惊讶的是周钰居然说那宫女原本是官妓,不过是被三皇子重新捏了个身份,扮成良家子入了宫。

这样的人在后宫,简直闻所未闻,按她的性子恨不得直接拖下去打死。

但她明里暗里派了那么多杀手去,居然没有一个人能近得了三殿下的身。而且那宫女的身世存档做得周全,若冒然处死,在陛下面前也落了不是。

毕竟老二和小五都不在宫中,如今小五还被禁闭,出了事情连护着她的人都少。

本以为小施惩戒,那昭阳殿的必不敢声张。可没想到那孽子的确是不声不响,连状都不告,转身便向陛下讨了免罪金牌。

岂不是告诉她,以后他昭阳殿宫里的人,除非犯了谋逆大罪以外,无论做什么都动不得了!

齐皇后头疼得更加厉害,宫女连忙传了太医,可没成想皇后吃了一副药后全身发起了疹子,满脸的红包又疼又痒,咒骂声宫外都听得见。

周冀倒是没有听到齐皇后的哀嚎,溜达回到昭阳殿时天色已深。

听见声音,燕来睁眼见到来人刚准备起身,便被周冀重新按回床上。

燕国的秘药果然好用。周冀坐在床边端详半晌,见已经上了药的脸已经不流血了,放心地摘了腰间的金牌放到她枕边,“过几日春游庆典,我要出宫参加,昭阳殿由你照看,你拿着它,没人再敢动你。”

燕来偏头看着枕边金灿灿的免罪金牌,担忧地望向周冀,“殿下如何得来的?”

周冀拍拍屁股起身,“你有事情不告诉我,我也不会告诉你了。”

“小冀……”燕来拉住他的衣摆,“对不起。”

周冀把她的手塞回被子里,按了按,“歇着吧。”

走出燕来的房间,周冀远远见西厢房亮着灯,顿住脚,踟蹰片刻,转身向书房走去。

“殿下,还不安置么?”七杀纳闷地跟在周冀身后。

周冀轻轻嗯了一声,推开书房的门,点燃了烛灯。

“你也下去吧。”周冀坐在椅子上,有些疲倦地揉揉额头,“我想一个人待着。”

“是,那我明早再来。”

七杀转身闪出了书房,悄无声息。

周冀盯着桌案上的书卷看了半天,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叹了一声,拿起了笔。

眼看着过了三更,见周冀还未归来,李崇云有点坐不住了,他觉得周冀八成是回到了昭阳殿,但是没回寝室,也不在皮箱……那十有八九是在书房。

一路走去,远远见书房亮着微弱的灯,李崇云便知错不了,快走了几步,推门而入。

灯光微弱,已近熄灭。昏暗的光影下,周冀低头枕着手臂伏在桌案上,右手还握着笔。

李崇云不由地放轻了脚步,走到他身旁。

宣纸上的簪花小楷写着清心咒:

般若波罗密多心经观自在菩萨, 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 照见五蕴皆空, 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 色不异空, 空不异色, 色即是空, 空即是色; 受想行识, 亦复如是。

……

以无所得故菩萨萨陲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

字字清心,盈盈绕指柔。

握笔之手,纤弱如骨,也是这双手,沾染无数血污。

李崇云轻轻摸了摸周冀的头,刚要开口,便眼前白影闪过,脖子一凉。

座椅咣当向后倒在地上。

李崇云抹了一把脖颈,看到手上的墨汁,抬头看着退后两三步呼吸急促胸脯起伏的周冀。

“吓到你了?”

“滚。”

周冀转过身,背向他,似是动了气,不欲多言。

虽他只说了一个字,李崇云还是听出了与平日的不同,鼻音更重……

他转头看到湿了半边的宣纸,顿时睁大了眼,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掰过周冀的肩膀。

往日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红红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

像被清晨露水打湿了的花骨朵。

周冀睡的不沉,醒来时还以为是刺客又受了惊,半晌没回过神,待回过神来,桌案上的烛火又倏然熄灭。

世界陷入漆黑,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然后,眼睑上覆盖上柔软温热的唇。

周冀一惊,手中的毛笔掉落在地。

在一片黑暗中,李崇云借着月光擦去脸颊的泪痕,轻声问:“作噩梦了?”

缓了片刻,周冀终于看清了眼前人脖颈上的墨道。

“刚才我手里如果握着刀,你现在已经死了。”

李崇云轻笑:“一整天都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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