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八娘(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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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谢家,久居长安的书香门第,家中子弟多于科举正途来做官,也是有些名声的。

只是不知道因着何事,被当今圣上抄家流放。

“娘子是谢家六娘子?”白兰问道。

“奴不是,奴姐姐是谢家六娘,奴是八娘。奴家遇到了事儿,不得已这才来求殿下。”说着话又红了眼圈。

白兰一抬头瞥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官差衣服的人,正盯着这边看。

“那两人是?”

“他是押送奴们的差役。”小娘子头也不转便知道白兰问的是何人,说完这话不免怅然,低着头样子看着有些倔强。

这是未来王妃家的人呀,这是谢家的小娘子!

早晚要嫁过来,得罪不得,心里竟然说不上是何种滋味。

“你等等,我去传话。”

人既然寻到她了,推脱也是不可能了,这会只能先去寻麻花,叫他去别院通报,听候处置。

麻花听了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道:“姐姐说的可是真的?竟然有这等事。我去报于殿下。姐姐去将人请进来才好,果真是谢家,这样倒是显得咱们怠慢了。”

押送的差役被安置在侧门的耳房里,自有当值的侍童去安排和照应。

白兰只好回去又将人请进来了,到了太守府后院的花厅里,太守府的侍女们鱼贯而入送了吃食茶点。

小娘子这会更加沉静了,坐在桌边一言不发,是不是抬起头朝着远处的来路望过去。

白兰安此时还穿着郎君的天青色衣衫,往后是身份有别,王妃母家的人,该跟王妃是一个待遇,便不好与谢家八娘想对而坐,想着往后的事情殿下自然会安排便要退出去。

“谢家姑娘,想来等会殿下自然会酌人安排。我有事……”

谁知道白兰这起身刚要告退,那谢家八娘噌的一下站起来了,战战兢兢的说道:“公子要丢下奴……”

这话一出口白兰倒是有些进退两难了,一时立在当场。

这小娘子说完顿时脸一红红到耳根子,搅着手帕说道:“奴失礼了。虽然……奴家人都不曾见过殿下,实在是有些怕生。公子生的亲切,奴便有些……请公子莫要介怀。”

白兰听了此言不得不又坐下,想来也是,都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小娘子,一朝落难还要抛头露面,想到昨日夜色中她惊惶无措的样子和西市里苍白的脸庞,便实在不忍苛责。

“殿下其实心里很是惦记的很,路途上早已经托人照看了。你到了陇西郡的消息,路上就已经知道了。只是刚到这里,官面上的应酬实在难缠,殿下他实在脱不得身。”殿下身边如今奴仆如云,诸事烦杂,定然是想安顿好一切亲自去谢家的。

谢家的门第自然是及不上王家的,可是谢家八娘也是高门大户的小娘子,自小也与哥哥们一起饱读诗书,谢家的傲骨她也有,若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分上实在也行不了今日之举。

来虽然来了,总是觉得自己是将脸面踩在地上摇尾乞怜,其中的苦楚实在无人诉说,见的旁人有一丝丝怠慢,便多生猜忌,逼迫的自己敏感多疑。

“公子说的很是,关山万里,若没有殿下暗里的打点,一大家子实在不能熬到这里。公子是太守府的还是跟着殿下的人?”

“我是都督府的长史。”想着如今已经在堂上说了,大街小巷不日便会知道燕王殿下的大都督府里有个女长史,面对未来王妃母家的人,也不必刻意隐瞒。

“之前莽撞,昨个又蒙长史大人恩惠,实在是无以为报。……”小娘子此时又提起入城当日的事情还有西市的相知之恩,一双杏眼欲语还休,漆黑的眼仁灵动清澈,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的,露在衣领子外的脖子白的如雪一般。

“不敢不敢,娘子乃是——都是应当的。”本欲说娘子是殿下的小姨子,话到嘴边又觉得不雅,到底只是赐婚了,六礼未齐,贸然出口自然是唐突了人家。

彼时谢八娘只觉得度日如年一般,她们已经是戴罪之身,而殿下却仍旧是殿下,身份境遇悬殊,认与不认还在两说之间。

正在谢八娘忐忑不安之时麻花匆匆而回,对着两人恭敬的行礼道:“太守府举荐的陇西才子正在被殿下召见,一时半会抽不开身来。吴先生叫人传话出来,说殿下命长史大人代为处置此事,酌陈阿猛将军一同前去。”

殿下仍然在府中,那么方才巷道里惊鸿一瞥的并不是殿下,是自己花眼了。

陈阿猛也是接到了传话,因着花厅离太守府的后宅甚近,他不敢擅入,已经在月亮门处候着了。

谁知道谢家八娘听了这番话倒是如释重负,原还紧紧夹着的肩膀此时松散开来,

眉宇之间的愁容散去,立刻起身道:“有劳长史了。”

白兰不料这差事最后又落在自己头上,心里尚没有个主意,又不便在谢八娘面前显露出来只好拱叠手道:“娘子稍等片刻,我去后头取些东西来。”

“是。”谢八娘听见这会有了处置,处置之事又交付于眼前这人,心里便了有了底,多候一时片刻倒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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