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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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窈被容翦的‘三天准备时间’惊得这一夜都没睡踏实, 翌日睁开眼的时候,容翦已经走了。

今儿会试开考,容翦去贡院视察。

温窈坐起来, 还有点犯困,脑袋也有点昏。要不是早几日就把今儿的赏花宴定下来了, 她都想再睡个回笼觉。

“皇上什么时辰走的?”她揉了揉脸,问南巧。

南巧拿了热帕子敷到主子眼睛上:“五更天。”

这么早?也没睡几个小时啊!

温窈嘴角动了动, 最后什么也没说, 只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活该!

现在天儿一天比一天长了, 虽然早起和晚上的还有些凉,但到底已经是春天, 太阳一出来,还是挺暖和的,不像冬日, 日头再大,再明艳, 都能冻得人骨头打颤。

用过早饭,差不多辰时一刻, 温窈便披上披风,揣好了手炉, 坐着轿撵, 往御花园去了。

因松翠宫离御花园比较远, 往来不便,是以, 秋文昨儿就安排了七八个宫人一道跟着供主子使唤, 南巧和竹星都跟着了, 留了芸心在松翠宫。

今儿天气好,风和日丽,稍稍挽救了下温窈没睡好的郁闷。

宫道两旁的白玉兰都开了,温窈坐在轿撵上,瞧着枝头白生生的花,心情又好了不少,这白玉兰看情形,想必也是有些年头了,栽种的也很讲究,能瞧出来当初种下这些树时,是很用心的。

她不禁又提起了好奇心,既然这么用心,松翠宫又这般宽敞大气,怎么会沦落到成为冷宫啊?

路途远,她也懒怠在路上开口说什么,便微眯着眼睛,撑着额角,自己在心里瞎琢磨。

琢磨来琢磨去,不过是常见的宠妃和皇帝的狗血剧情。

要不然实在解释不了,为什么这么偏的地方会建个松翠宫。

松翠宫离御花园偏远,可别宫各处却很便宜。

温窈还在路上,玉芙殿的苏常两位贵人便先到了。

倒不是她们离得最近,只因她们位份最低。

这宫里的规则向来如此,两人既没有强横的母家,又不得宠,位份更是打从进宫便一直最低,言行举止自然是能多低调就多低调。

今儿的赏花宴并没有太隆重,直接设在了御花园的桃园外。

既宽敞,又方便,还应景。

两人到的时候,只有临时从内务府调来的宫人在忙活。

看到她们二人,宫人们忙行了礼,奉了茶,便又赶紧去忙活手上的活了。

苏贵人和常贵人对视一眼,两人来之前都清楚得很,是以,也没太惊讶。

没过多会儿,景昭仪和江婕妤便也到了。

苏贵人和常贵人忙起身见礼。

景昭仪看着她们,笑了:“你们来得倒是早,看来是我同江妹妹来晚了。”

江清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自己来晚就来晚,扯着我做什么?我一早就是打算这个时辰来的!她算是看透了景昭仪的虚伪面孔,当即直接往凳子上一坐,端起宫人奉上的茶便喝了一口。

苏贵人和常贵人见江婕妤如此,都稍稍一愣,忙笑着道:“是我俩来早了,左右在寝宫也无事,今儿天这般好,便权当着出来走走。”

景昭仪脸上的笑也有些僵,不过她掩藏的很好,只当江清泉是怨气还没消,无差别攻击人。

“都坐罢,站着做什么。”

江清泉自顾自地喝茶,既不同景昭仪朝向,也不跟苏贵人和常贵人搭话,瞧着面色很是不愉的样子。

苏常两位贵人互看一眼,都在心里嘀咕,江婕妤今儿这是怎么了?

怎么脾气这么大?

大家都多久没见面了,也不该是她们惹着她罢?

打从去年慧妃生辰,她们可就再没碰过头了。

莫说平日里的小聚,就是年节这种日子,都是各人在各自宫里过的,连往年礼节性的聚聚都不存在,给人的感觉,一点儿都不像是在宫里,连寻常百姓过年的欢喜劲都没有。

当然,年节的赏赐和份例,倒是没少她们的,但这样的日子,总感觉怪怪的,再加上临近过年又出了慧妃被贬斥这样大的事,众人难免有些心慌慌 ,生怕自己一个不慎出了什么岔子,也被贬斥,那可真真是连现在的日子都没有了。

这段日子,又是独宠,又是接连晋升位份,还给了执掌六宫的权,苏常两位贵人算是看清楚了,她们这辈子得宠是无望了,只盼着温嫔是个良善能容人的,能让她们安安生生在这宫里度过下半生。

两人眼里都现出几分认命的黯然。

江清泉丝毫没去管她们二人如何想。

她心情却是很不好,倒也不是因着刚刚又被景昭仪这个虚伪的女人拉出来的缘故。

她是自打年前就一直不畅快。

年前御花园同皇上偶遇,宫里都传遍了她入了皇上的眼,她自己虽然明白应该要低调,不可张扬,可到底心里还是有期许的,谁知这都多久了,莫说得宠,就是连皇上的面她都没见过。

往年都还有个合宫宴,今年更是连合宫宴都没了,虽说现在宫里接连一件件事发人深省,震慑着众人不要惹事,也没什么人有那个闲工夫看她的笑话,可她不甘心啊。

她不知道这段时间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让皇上把她彻底忘到了脑后。

平心而论,她实在很难相信跟温嫔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可眼下的形势,她又不可能亲自去找温嫔问,又见不到皇上,可不只能自己写生闷气。

景昭仪抿了口茶,抬头看着满眼的绯红桃花,笑着道:“时间过得可真快,感觉去年赏春就像是在昨日一样。”

她说的随意,笑得恬淡,面色也一脸自己是随口一提,随口一感慨,听得人心里却咯噔了一声。

比如苏贵人和常贵人。

连江清泉都看了她一眼。

慧妃都化成灰了,连卫家也被抄家斩首,这会儿提这档子事,什么居心?

见江清泉朝自己看过来,景昭仪笑了笑:“江妹妹也这般觉着?”

江清泉在心里冷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道:“我倒没这种感觉,都说人上了年岁,便会觉着时间过得快。”

景昭仪被不咸不淡刺了下,她也不恼,反而笑得很是温婉:“江妹妹说得是,我是老了,跟几位妹妹不能比,几位妹妹还风华正茂呢。”

苏贵人和常贵人虽位份低,但脑子却都是好的,反应也很快,这会儿,她们也都发现景昭仪话里的不对味了。

今儿是独宠于一身的温嫔娘娘设宴赏桃花,景昭仪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位份低的缘故,两人又是一向谨慎,此时都只是含蓄地笑笑,并没有顺着接话,权当自己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她们两人不接话,景昭仪也不在意。

没有斗志的人,在这宫里,根本就生存不下去。

想跟孟昭仪似的,偏居一宫,顶着后妃的光环过完一生,那也得有孟昭仪那样的家世才行,并不是谁都有个尚书爹爹撑腰。

江清泉瞧了景昭仪一眼,总算开口搭腔:“景姐姐容颜依旧,气韵犹存,总这么自贬做什么?满宫里可是再找不出姐姐这般沉稳大气的了。”

景昭仪笑着道:“那只是就江妹妹你一个人这般想的罢了,莫要说好听的哄我了,到底如何,我还是晓得的。”

江清泉在心里又冷哼一声,既然晓得就消停点,总搁着挑事,当别人都傻么?

正说话间,宫人一声细喊:

“锦嫔娘娘到!”

众人当即起身:“参见锦嫔娘娘,娘娘金安。”

锦嫔今儿是特意打扮过的,以妥帖稳重为主,同江清泉比着,她的心情是只坏不好。

江清泉不高兴,她更不高兴。

执掌六宫之权和金印可都是从她手里抢走的!

原本她还等着看温窈出丑,等着看她的笑话,等着她栽了大跟头,她好出来撑大局,结果现在她成了满宫的笑话。

这才掌宫几日啊,就迫不及待要宣示地位,组织起赏春宴了?

锦嫔心里憋了一团的火和郁气,但面上分毫不显,无论怎么在温窈那里吃瘪,在这些人面前,她依然是尊贵的锦嫔娘娘。

她扯起嘴角笑了笑:“都坐罢,自家姐妹不用多礼。”

她虽这般说,众人也是在她坐下之后,才再次落座的。

落座后,锦嫔笑着看着众人:“这可有日子没见众位妹妹了,本宫瞧着众位妹妹都圆润了不少,容颜也更红润了。”

红润是假,圆润倒是真。

见天的没事做,又是大冬日的,除了吃还能做什么?

“娘娘瞧着气色也很好。”苏贵人笑着接了一句:“嫔妾也是托了娘娘的福。”

锦嫔喝了口茶,笑得很是随和:“这开春后,天儿也渐渐暖了,众位妹妹还是多多走动的好,免得整日价待在宫里,闷坏了。”

“娘娘是说得是,”景昭仪笑着道:“冬日里天冷,出行不便,现下天儿这么好,景色也好,是该多多走动走动,就是……温嫔娘娘离得远了些,就是不知道去松翠宫会不会打扰到她。”

锦嫔掩唇笑了一声:“景妹妹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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