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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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朝历代的规矩, 后宫不得干政,不得窥伺帝踪。

弘成帝这样的喜怒不定的性子,干政倒是无人敢, 但窥伺帝踪,倒也没那么严格。

皇上人还没进松翠宫的门, 满宫里就传遍了皇上去了松翠宫。

毕竟皇上少来后宫,哪次有个动静, 都能在后宫掀起风浪, 更别说一个多月前刚处理了叶才人, 还罚了锦嫔和慧妃, 现在突然冲后宫来了,哪个宫里不盯着?

尤其是这一个多月来温才人已有失宠的趋势, 今儿皇上会去哪里,去了后做什么,更是关系重大。

承乾宫距松翠宫非常远, 几乎要穿过整个后宫,妃嫔们原本平日里事就不多, 现下帝王出行,她们就是想装作不知道都难, 是以容翦只是冲松翠宫的方向去了,各宫妃嫔心里就已经有了盘算。

锦嫔闭门思过一个月, 解禁后, 她又因为面子上过不去, 在宫里装了一个月病,现在好容易心情调整得好了些, 听到皇上去松翠宫了, 说不吃味是不可能的。

这段日子, 她虽人在清和宫从没出去过,但也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整个宫里的笑话,虽然位份还在,可吃食上却已经和往日大不相同,那些个惯会捧高踩低的狗奴才,还有慧妃,全都被她记恨上了。

独独能让她心里稍稍宽慰些的便是这段日子,皇上一直在前朝忙着朝政,哪个宫里都没去,虽然之前一直让安顺去松翠宫送赏,可这已经一个多月没赏了,原本她已经温才人已然失了宠,在叶才人事件里,她也算不得最倒霉的那一个,结果,今儿皇上就亲自去了松翠宫。

她在宫里‘病’了这么久,皇上都不曾派人来问一问,现在却亲自去松翠宫,这口气,她怎么也顺不了!

虽说她是打算扶持温才人,一同对付慧妃,可被扶持的人若太得宠了,扶持的那个也很难心平气和,尤其是上次叶才人事件,锦嫔就已经意识到了皇上对温才人的特殊。

那根本不是后宫任何一个妃嫔可比的。

她从潜邸就伺候皇上了,也从未见皇上对谁这样过,锦嫔非常有危机感,那个‘温才人出身沙利就算得宠也只能做个宠妃’的念头,终于在宫人来回‘皇上留在松翠宫用完膳’时,产生了动摇。

和锦嫔一样有危机感的人并不在少数,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都锦嫔对后位志在必得的野心,更没有被收回协理六宫之权,是以情绪的波动也没锦嫔那么大。

慧妃虽然眼热温窈得宠,可到底看得开,她早就不奢望皇上的恩宠了,她要的是皇上的信任,是稳坐中宫!

皇上登基五年,一直无嗣,朝臣已经很是有看法了,如今有个能入皇上眼的也好,生个皇子,最不济,日后她也是母后皇太后,所以她还算稳得住,尤其是一想到锦嫔现在肯定会被气个半死,她心情就更好了。

经过叶才人一事,她现在又明白了一个道理,到底皇上还是信任她的,六宫事宜还是她在打理,换言之,她的身份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没必要什么事都要她出头。

宫里这么多妃嫔,她都不用猜,就知道,肯定会有人对温才人有想法。

之前迁宫的事,是她想差了,也是她目前为止走得最差的一步棋,好在她和温才人之间也没有闹出明面上的不和,想修复这点儿子误会也不是不可能。

她现在就等着,等着哪个忍不住会出手,到时候她再替温才人主持公道,想来关系也能恢复到刚进宫那会儿了。

等别人忍不住出手对付温窈的不止慧妃一个。

明月阁。

景昭仪一口口吃着秋梨,一脸温和地道:“温才人果然是个奇女子,我就说以她的姿容定非池中之物。”

她笑着看着对面的江婕妤一眼。

打从知道皇上朝松翠宫的方向去了,江清泉脸色就不大好看,这会儿子就更不好看了。

但听景昭仪这么说,她还是扯出一个不达眼底的笑来:“姐姐说得是。”

江清泉的贴身宫女玉青有点为主子不值,她家主子哪里比出身蛮夷的温才人差了?

论品貌、才情、家世,温才人那里比得上?

但她又不好直接说温才人的不是,只好咬着牙,一脸愤愤。

景昭仪把玉青所有的表情尽收眼底,收回视线时,脸上的笑更温和了,她道:“进宫这么多年,我可是没见过皇上这般过。”

这话登时刺痛了江清泉的心,她没忍住,喝了口茶道:“皇上不过是图一时新鲜罢了。”

景昭仪手上动作恰到好处的一顿,片刻后,她轻叹一声:“又有哪个妃嫔入宫时不新鲜呢?”

是了,如今宫里这么多位妃嫔,除却慧妃和锦嫔,哪个不是皇上登基后选入宫的,刚入宫那会儿,哪个不新鲜?可皇上对谁有这么上心了吗?

江清泉脸上的笑顿时就维持不住了。

景昭仪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也兼有自嘲的意思在,可这些话,却句句扎她的心。

她永远都忘不了,被选入宫时,她是如何的意气勃发,又是如何野心勃勃,却被现实狠狠打了脸,几度沦为笑柄。

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她还是咬着牙把那些愤恨的话咽了回去,只扯起笑:“姐姐说的是,如此看来果然还是温才人最得圣心。”

说完,她也不再多待,起身行了个礼:“嫔妾身子有些不适,恕不能陪姐姐继续吃茶了。”

景昭仪笑笑:“那就快些回去歇着罢,若实在不舒服,还是请太医来看看比较好。”

江清泉掩在袖子里的手握成拳:“谢姐姐关心,妹妹先行告退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等江清泉带着宫人回了寝宫,景昭仪才擦了擦手对宫人道:“我也回去歇歇。”

进了内殿,冬月才小声跟景昭仪说了句:“主子,奴婢看江婕妤对温才人很不满啊,主子可得提前警惕着些,想想锦嫔……”

景昭仪看她一眼,笑笑:“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冬月眉心微蹙,就听景昭仪又道:“她真要做什么,我又如何拦得住。”况且,她可是巴不得江清泉耐不住性子做些什么呢,否则刚刚也不会拿话激她。

“可……”冬月迟疑了下:“主子就真的不留意下么?”

景昭仪看她一眼:“既是同住明月阁,留意自然要留意着的,至于旁的……还是让温才人去操心罢。”

听主子这般说,冬月便知主子已经有了成算,忙笑着应了声。

江清泉回到寝宫就连砸了三个青瓷花瓶。

玉青在一旁想劝又不敢上前,只能等主子发泄完,但很快她就发现主子神色有点不大对劲,明明得宠的是温才人,主子狠狠瞪着的却是景昭仪寝宫的方向。

“主、主儿?”她试探着喊了一声。

江清泉寒着一张俏脸,从玉青手里拿过帕子擦了擦手,冷哼一声:“想拿我当刀子使?”

玉青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瞪大了眼。

江清泉把帕子随手扔了,对玉青道:“这些碎片,处理的时候,一定要让东边的人看到。”

这玉青就有些不解了:“主儿?”

江清泉扯了扯嘴角,喝了半盏茶气总算顺了些,才勾起唇角冷笑着道:“让她自以为自己的激将法成功了,岂不是很有趣?”

玉青这才懂了,也知道主子砸花瓶是故意砸给景昭仪看的了,明白过来后,再回想刚刚景昭仪说过的话,玉青就拧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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