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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游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身边无人,但是枕边放着一套男士睡衣。

他换好衣服,起身出房间。看见无垠的月色铺在长长的走廊上,晚风款款温柔。

谢衍的舅舅做房产发家,后来早早套现急流勇退,结束生意赋闲在家,这几年在世界各地旅游。

别墅太大了,周游绕着木质回廊走了一圈,才在厨房旁边的开放式餐厅找到了谢衍。

谢衍正把米粥端出来,看见他便说:“来的正好,去拿一下碗筷。”

晚饭简单,但是两人吃的都比较多,确实饿了。吃完饭一个洗碗一个清理厨房,开始沿着走廊慢慢走路消食。

中庭有几处地灯亮着,有一处旁边是枯山水的景致,周游看着那处有点久,谢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枯山水,是舅舅当时女朋友要弄的。”

周游收回视线:“地面上细沙耙制的纹路已经乱掉了。”

“我舅跟他女朋友分手后就没人打理那里了,保洁也不懂这个,只是每次保持干净。”

周游:“打理枯山水是禅修,自我修行。但是那个人心是乱的。”

谢衍不置可否:“是吗,我看你现在心也挺乱。你刚刚几乎没和我说过一句话。”

周游微微摇头:“抱歉,给我点时间。”

谢衍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觉得自己懂了:对现在的周游来说,即使身体互相熟悉,情感上却依旧对她有些生疏。说到底,他还没有完全想起来,失忆到现在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当下的陌生和记忆里的亲密,各种情绪互相冲撞,他确实需要时间平复。

谢衍点点头:“亲密关系的建立果然没那么容易。不过真是辛苦你了,还没怎么好好谈恋爱,就要在爱情的坟墓里忍受琐碎。好心疼。”

谢衍是真的很爱调侃他。周游说:“本就没有容易的事,但是我们以前能相处好,以后也不难。”

“嗯嗯,顺着这个目标加油努力吧。”谢衍有点敷衍,正好路过茶室,她想起来:“你上次给我舅送了瓶酒,舅舅让你下次来这的时候自己从茶室拿茶叶。”

周游试图回忆:“我和……舅舅的关系还可以吗?”

“劝你别叫他舅舅,他对你只是面子上勉强过得去。你叫他乐叔,他叫你周市长。”谢衍走进茶室,从茶台旁的小桌子上拿起茶叶,是压成茶饼的陈年普洱,谢衍看了眼包装上的年份,嚯了一声,“可以。”

“为什么?我知道你现在的近亲有外婆,舅舅,还有一位表妹,但我到现在一个都没见过。”

周游在谢衍身后,所以看不见她一瞬间捏紧茶饼的动作,那种惯常挂在脸上,游刃有余又虚与委蛇的笑容荡然无存,满满的都是冰冷与嘲讽。

她背对着周游说:“我外婆深居简出,跟我们都不常联系。我舅舅桀骜激烈,年轻时和高官女儿恋爱被辱,后来对当官的,尤其是高官子弟都没有好感。我表妹……”她顿了一下,“我表妹参军去了,少小离家,没有消息。”

周游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什么,弯下身子搂住她的肩,“我认识部队里的人,可以帮你问问表妹的近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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