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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家的时候楼下只有厨房留盏灯,锅里还有温着的玉米排骨汤,他扯开领带,就上了楼。

谢衍已经钻进被子里,听到开门声探出头看了看,以眼神打了个招呼,又缩回去了。

周游洗漱完,回到主卧,躺回床上的时候,身边毫无动静。

侧过头看一眼,谢衍侧躺在床上,正挂着蓝牙耳机全神贯注地看电影。

周游:“你这样容易近视。”

谢衍听见了,回:“戴眼镜的少说我。”

对话就这么被掐掉了。

周游前几天都在加班,生物钟还没调过来,现在不困,他听见旁边的谢衍看了一会儿后合上手机,关掉她那边的床头灯准备睡了,而他却依旧毫无睡意。

想了想,他还是开口:“那把蝴蝶刀,你怎么处理了?”

“收起来了。”

“你在生气吗?”

“没有。”只是不大想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时钟滴滴答答走着,快要到午夜了。周游看着深黑的天花板,轻轻地问:“我们吵架一般会维持几天?”

谢衍快睡过去了,声音都含糊:“不知道,你从不让吵架过夜。”

“我会和你聊天?”

“不,你会和我道歉。”

带着一肚子气独自睡去,第二天醒来还要面对让自己生气的人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但是谢衍和周游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

她缩了缩肩膀,不想让现在的周游碰到自己。

周游思考了一下自己的行为逻辑。通常来讲,他不会和别人吵口水仗,如果只是观点分歧,那更无需道歉。他跟谁相处都不可能放下身段说这种话。

他很讨厌退让。

所以,以前的我对妻子真是宽容。

他又闭上了眼。

但是过了很久,他又在黑暗中睁开眼,看着虚空的上方,清醒而毫无睡意、挫败地、妥协地说:

“别生气了。”

如果他记得,如果他会想起,就会知道【别生气了、和好吧】是无论错的人是谁,到了晚上睡觉前周游都会说的话。

谢衍或许听到了,也或许没听到,第二天还是往日那副样子,虚假地心疼一下周游过劳的工作量,然后自己找乐子玩去了。

她上午收到了舅舅已回国落地的消息,于是通知杜阿姨不用来做饭,便开车出门。

谢衍的妈妈那一辈共有亲姐弟叁人,清光、清醒、清辉。谢衍妈妈行一,当年全镇最美,小小年纪不读书了和青梅竹马跑去深圳打工,二妹和叁弟都念了大学,属于高知分子,不过后者念书未半而中道创业,而前者一路搞科研搞到疯魔。

谢衍在风光带的栈桥旁等她舅,没过一会儿,果见远远走来一人,是个中年发福的男人,身上的白色老头背心19.9元不能更多,大裤衩和脚上凉鞋加起来应该29.9,但是腕上的江诗丹顿手表得要二叁线城市一个小户型的首付钱。

来人正是谢衍那简单朴素不做作的舅舅乐清辉。

乐清辉是个传奇,人大念书时在中关村兼职卖电脑,为了娶女友决定发奋赚钱,结果沉迷赚钱把女友抛之脑后,赶上了房地产发展的黄金时期,就此赚得盆满钵满,一不小心就发迹成了亿万富翁,随后激流勇退,提前结束生意安心颐养天年(但实际未达退休年龄)。

外甥像舅,可想而知乐清辉长的也不差,虽然发福了但是并不胖的油腻令人讨厌,反而冲淡了年轻时那种明亮又锐利的漂亮,越发亲和。

谢衍见过他学生时代的照片,那可真是人如其名,明月清辉。

明明刚去泰国游玩过一圈,但是乐清辉的神色并不轻松,谢衍问他怎么了。乐清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木盒。

乐清辉现在交往的女朋友二十出头,小女生恋爱脑,为了让男朋友的心永远在自己身上,不知听信了哪个江湖骗子的话,花大钱从泰国请来佛牌(事后问了下发现还不是正规寺庙求来的),抽了自己的血淋在佛牌上,封在盒子里送给了乐清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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