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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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大公主不希望看到任何不好的事发生,她转头对李莲英冷冷道,“我想我不用提醒你,这是皇上第一个孩子,更是太后老佛爷第一个亲孙子,大总管自然有责任照顾好珍嫔母子俩,让他们都平安。”

“是,公主说的奴才自然都懂。”李莲英答,大公主却又说道,“而且我不希望看到太后和皇上之间有什么误会嫌隙产生,若是因为谁的缘故没保护好这个孩子,我也绝不希望看到皇上把责任都算在老佛爷头上,你懂么?”

“这...奴才就不懂了。”李莲英如此回话,不得不逼着大公主将话讲明白了,她压低了声音道,“皇宫里的孩子能不能出生那都得看命,运气不好的根本没这个机会,若是珍嫔这次没能顺利生下来这个孩子,咱们需要个在中间承担责任的,不能让这事儿成了太后老佛爷和皇上之间的心结,现在你懂了么?”

李莲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笑道,“公主您也是明白的,珍主子的孩子,太后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太后怎么想我且不顾,我不能让皇上怨恨老佛爷,两宫不和那才是对不起祖宗社稷,牺牲什么人都不要紧,我都不在乎,我唯独不能让皇上和老佛爷有心结,我只懂这个道理。”大公主站在悠长的甬道上,定定的声音渐渐远了,长街上也好像要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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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载湉才从养心殿赶到景仁宫,陪着珍嫔一块用午膳,珍嫔自从昨日宣布自己有孕后,就一味喜欢吃酸甜的东西,载湉便吩咐御膳房多做些酸甜可口的菜来,一丝一毫也不许怠慢。

珍嫔宫里的八仙圆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从御膳房送来的佳肴,她眼花缭乱得也不知自己该从哪里下筷,载湉看她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禁笑她道,“平时老喊想换着样吃,怎么今儿反倒不动筷子了。”

珍嫔心里忽有些触动,她望着眼前俊朗年轻的皇帝,忽将手里的碗放在桌上,定定望着眼前的载湉,一字一句开口问道,“皇上,您这样对奴才好,是因为奴才,还是因为皇上的孩子?”

载湉也忽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从昨天知道珍嫔有孕,他的高兴欣喜甚至让他感觉不真实,因为他自己也要有自己的孩子了,是他的孩子,也是他心爱的珍嫔的孩子。

载湉拉起珍嫔的手来,紧紧握在手里,温柔道,“是为了孩子,更为了你,因为朕高兴,朕要有自己的孩子了,是咱们之间的孩子。”

珍嫔听得眼眶泛热,忍不住眼底的泪意往外涌,她依偎进载湉的怀里,忽然问道,“皇上待奴才这样好,不怕引别人嫉妒奴才吗?”

载湉一把将珍嫔搂得更紧,他爽朗地笑了笑,并不过心珍嫔的这个问题,只道,“朕是皇上,谁敢对你怎么样。”

直等到载湉和珍嫔两人用过了午膳,珍嫔宫里的宫女知夏帮着戴恩如往外撤桌上的盘子,载湉忽想起来什么,临走前对珍嫔道,“珍儿,你现在有孕在身,总在宫里闷着也不好,朕和亲爸爸商量过了,既然园子修好了,过段时间就去住一阵子,园子里风景好,咱们去散散心,你心情也会好的。”

珍嫔一直向往颐和园的风光,恨不能马上去亲眼目睹一番,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欣喜得很,喜难自禁道,“奴才谢万岁爷和太后恩典!”

珍嫔还想给载湉行了蹲礼,却被他一把拉起道,“还跟朕客气什么,你想要的朕什么时候不答应你了?你说吧,去园子前这几天,要不要你家里人进宫来陪你说说话?朕毕竟不能每日都来,朕也怕你孤单。”

珍嫔蹙了蹙眉,犹豫道,“皇上,向来是妃嫔临产前才允许娘家人进宫的,奴才只是才怀有身孕,若请额娘进宫怕是不合规矩,奴才也不愿意劳烦额娘...”

珍嫔停顿了片刻,双眼里忽然闪耀起一片充满灵气的光,她拉紧了载湉的手道,“皇上,不如让载潋进宫来陪奴才住着吧!那丫头有趣儿,也和皇上太后亲近,让她来最合适不过了。”

载湉听到“载潋”的名字,心底难以自控地跳动了一瞬,他想到前日在京郊发生的一切,他至今不能给载潋一个光明正大的说法,也永远不可能给她一个名分。

想到此处,他甚至恨自己无奈,恨自己一直以来对载潋的狠心。

“皇上?皇上?皇上想什么呢?”珍嫔见载湉没反应,便一个劲地喊他,等到载湉回过神来,他才缓缓笑道,“好,好啊...让载潋进宫来陪你...她是朕的妹妹,没人比她更合适了。”

“那奴才就谢过皇上恩典了!”珍嫔的笑声渐渐在载湉耳边模糊了,他离开景仁宫时说过什么话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他甚至都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每每提及载潋,都像是触动了他心里最柔软的部分,让他亏欠让他心疼。

他此时甚至察觉到,自己对待载潋才是最特殊最不同的,那感情不同于珍嫔、不同于瑾嫔、也不同于皇后,载湉曾有意无意间设想过无数美好的未来,未来里都有载潋,却没想到过她们。

可最为可惜的是,她们都是他的妻子,唯独载潋不是,载潋是他的妹妹,现在是,就永远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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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潋吃过了静心给自己抓回来的药后,就感觉嘴里全是苦味,她找府里小厨房给自己送些点心来,却瞧见载沣领着载涛从远处往自己的院子里走,便换了衣裳出去见他们,笑道,“给兄长们请安了,今儿这么早来我这儿,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求我啊?”

载涛弹了弹载潋的额头,笑她道,“你不来求我们就是好事了,我们能求你什么啊?求你听点话,求你别闯祸吗?”

“哥哥这是瞧不起我?有好多事可是我能做,你们不能做的!”载潋也抬手去弹载涛的额头,和他嘻嘻哈哈地打闹,载沣却站在中间将他们两个分开了,正经对载潋道,“我们听说你今儿早上让静心去府外边儿抓药了,你怎么了?我们来看看你。”

载潋一听到此话便愣住了,她不知道这样机密的事情怎么会让兄长们知道了,她并非有意欺瞒兄长们,只是有些话她实在无法开口,她无法对兄长们提起,自己和皇上之间发生的一切。

“哥哥怎么突然问起这么小的事儿来,我不过是在郊外受了点风寒,咳嗽了几日,所以叫姑姑给我抓些药回来。”载潋努力平静地回答道。

载沣却不信她,继续追问道,“风寒这么常见的病,还用去府外抓药吗,府里的药房就有,你到底怎么了,我不许你瞒我。”

载潋又急又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从来不会欺骗自己的三位哥哥,他们都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欺骗他们,载潋不会也做不到。

正在载潋不知道怎么说下去的时候,载洵忽然拎着一提豌豆黄从院外走来,一路走来一边笑道,“我说妹妹啊!你想吃点心的东西怎么不和哥哥我说,我那儿豌豆黄才从府外买的,上次你说泽公买的好吃,我就特意问了他了!”

载潋见载洵拎着一提豌豆黄,高兴得跑着去迎他,却先将他手里的豌豆黄接了过来,一个劲笑道,“谢谢哥哥!六哥就是最好了!什么好吃的都想着我!”

载洵得意地哈哈直笑,拍了拍载潋的背笑道,“客气什么,哥哥又不爱吃豌豆黄那小孩儿才爱吃的东西,买回来本来就都是给你的。”

载沣气哼哼地在一旁看着,忽然一把将载潋拉了过去,险些将她拉了一个跟头,他质问载潋道,“你别转移话题,我还在问你呢,你去府外抓的是什么药?”

载洵见状忙扶住了载潋,问载沣道,“哥哥这是做什么?”载沣却不答话。

“格格,您刚才的药还没喝完呢,奴才给您热了端来了!”静心忽然在暖阁里头喊了一声,随后便端着药碗从里头疾步走来,她边端着碗边用嘴吹凉了药,抬头看见载沣、载洵和载涛三个人都在载潋身边站着,才缓缓笑了声,福身请安道,“奴才给王爷请安了,给六爷七爷请安。”

载潋本来还在疑惑哪里又来的药,明明刚才都已经喝完了,她还不懂静心做这一出戏的目的,等到她瞧见载沣亲自端过了药碗去尝,她才终于明白了静心的目的。

载沣尝过后又仔细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才将药碗交回给静心道,“既然就只是祛风寒的药,何苦还跑到府外去一趟,害得我们以为潋儿得了什么大病却不敢告诉我们。”

静心端平了碗笑道,“回王爷的话,格格平日里喝府里的药总不见好,奴才才想着换换试试的,谁知惹王爷和两位爷担心了,还是奴才的错儿,没和王爷说清楚。”

“不怨姑姑,也怪我平时关心潋儿太少,都不知道她喝府里的药不见效,还是辛苦姑姑了。”载沣愧疚地向静心道歉,也抚了抚载潋的背,心疼地安慰道,“妹妹,别怪哥哥刚才又凶你,我们是真的担心你。”

载潋心里更难过起来,她知道这一次是她骗了兄长们,她生平第一次这样做,让她感觉无比难受。

她也知道自己的哥哥们对自己从来都没有恶意,她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等她盯着载沣时,更是不停地掉眼泪,却一句话也不能解释,载沣以为载潋哭自己凶她,忙哄她道,“好了好了,多大了还哭?跟我们用午膳去吧,别哭了。”

“哥哥对不起。”载潋跟在载沣、载洵和载涛的身后去前院用午膳,说的这一句话谁也没有听见。

载潋正跟着兄长们在前院用午膳,阳光从暖阁中间敞开的大门处照耀进来,洒在他们身上,暖意融融地让人心生倦意。

载涛正谈笑风生地说笑,忽提起颐和园的事来,道,“过段时日太后和皇上就要移居去园子里住段时间了,咱们肯定也能跟着一起去的,园子里多美咱还没见过呢。”

本来十分融洽的气氛忽然因为载涛这一句话变得沉默起来,因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才刚刚过世的阿玛,因为是阿玛生前尽心尽力地操持了颐和园的修建工程,可现在园子修好了,阿玛却无缘一睹其中风貌了。

载潋方才还挂在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她默默地低头吃饭,心里不知第几次想起了阿玛。

载洵也默默地吃饭不说话,脸上也是毫无表情,只有载沣解围道,“去园子里住段时间是好事儿,换个环境心情都能好些。”

载潋为了不让载涛心里不舒服,便也笑道,“是啊,阿玛也会希望我们都能去园子里看看的,阿玛肯定希望如此!”

载涛点了点头,抿嘴笑道,“是啊,刚才是我说话不小心,不过我觉得潋儿说得是,阿玛一定希望我们都能去园子里好好看看的。”

兄妹几人正说着话,忽然听见忠叔从外面跑进来回话道,“王爷,宫里的谙达来传话了。”

载沣忙放下手里的碗筷,领着弟弟妹妹们一起起身去迎,来传话的是养心殿的小太监,却不是寇连材或王商,小太监见了载沣等人便忙行礼请安道,“奴才给醇王爷请安!给六爷、七爷还有三格格请安了!”

“谙达快起来,别拘礼。”载沣去扶了小太监起来,后又问道,“敢问谙达,是不是皇上有话要传?”

小太监温蔼地笑了笑,点头道,“是啊,奴才来传万岁爷口谕,万岁爷传三格格进宫,给珍嫔主子解闷儿作伴的,到时候再一起去园子里散心。”

载沣听后心底一惊,他向来清楚载潋对皇上的心思,昨日得知珍嫔有孕后,载潋就闷闷不乐心事沉重,载沣本希望载潋能慢慢从对皇上这不该有的情感中走出来,谁知现在皇上却要在珍嫔有孕的当口传载潋进宫给她作陪伴。

可载沣却连半个“不”字也不能说,只得连连应道,“是是,我这就让载潋进宫,面见万岁爷和珍主子。”

“那就劳烦醇王爷了,奴才告退。”小太监退着步子出了暖阁,只剩下各怀心事的兄妹四人。

载沣思索了许久如何对载潋开口,该要说些什么,载洵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替载潋挡开这件她不可能愿意接受的差事。

载涛也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发生,只吩咐阿升道,“你去把那个叫阿晋的马房小厮叫过来,让他跟着潋儿进宫伺候她,我这儿没什么差事要他忙的。”

阿升才应了要去,载涛仍不放心,继续道,“你也跟着去吧!我在府里没什么需要你们成天跟着我的!”

载沣思考了许久,终于向一直默默不语的载潋迈近了一步,他试探着开口道,“潋儿,该去更衣梳妆了,等会儿要进宫,你也听到了刚才谙达的话...哥哥们知道你心里不愿意......”

载潋的目光呆滞地、一动未动地注视着暖阁外开阔明亮的连廊与一花一木,载沣仍没有说完,载潋便定定打断了他道,“不会的哥哥!我不会不愿意的!皇上让我做的事,我从不会有不愿意...”

而此时宫里的风仿佛越刮越冷,也越刮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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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我回来了!

我自己都好开心!!

终于能回来做自己最热爱的事情了,让我无比幸福!

这段时间我好想这篇故事,好想念和这篇故事一起度过的无数夜晚,

也想念载潋,想念每一次我站在她的位置上替她喜替她悲的感受...

回来继续写这篇小说的感觉真好,真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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