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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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萧棣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己身后,护着他,捧着他。

如今却被人前呼后拥着, 聊未曾出阁的贵女。

谢清辞轻轻握紧掌心, 心里生出对自己的不耻。

这个画面, 不是他一直想要的么?

萧棣得胜归来,为朝廷出力尽心, 受到表彰, 也走上了正路, 以后娶妻生子, 也不会如同上一世, 对自己纠缠不休。

可他竟然没有丝毫愉悦和成就,满脑子都是纷乱的念头,时而想着昨夜萧棣没头没尾问自己称帝的话, 时而又琢磨着给萧棣介绍贵女的这些人是何居心。

总之表面不动声色的饮酒,其实耳朵早已伸了过去。

因聊到了婚事上, 只听又有人对萧棣笑道:王爷身边一直缺个佳人,不知近些时候有没有成亲打算?

这么私密的问题, 谢清辞想着萧棣定然委婉拒绝,谁知萧棣丝毫没有遮掩, 向来清冷的声音在夜色里泛着温柔期待:下次大捷回来,已准备商议此事。

那些人又是一阵嬉笑, 凑近萧棣不晓得说了些什么。

萧棣唇角始终上扬,似乎极为愉悦, 和这些人也极为熟稔的模样。

谢清辞收回目光,捏着杯盏的纤细指尖力道更大,泛起了一层绯色。

他在萧棣出发之前, 的确动过许他亲事的念头。

随口许给他,他也就记在了心上,想着大捷之后,替他寻一门好亲事,看着他成亲

想到此,谢清辞心一颤,几乎连酒杯都拿不稳了。

可如今看萧棣笑意盈盈的和旁人说着贵女,想必日后也不用自己再多操心。

只是谢清辞眼眸暗了暗

他本以为萧棣会来同他抵死纠缠一番,结果倒这么快就把眼睛放在了贵女身上。

也好,也没什么不对。

倒真让自己省心了。

谢清辞如玉雕似的坐在喧闹的宫宴上,木木的想,这大约是最好不过的结局了。

萧棣已是自由之身,立功封王,驰骋疆场,日后也会有娇妻美妾。

只是他那么爽快熟稔的和旁人谈笑风声,似乎从不需要练习。

或者以他的谋略,他日日都在为这一日准备吧。

期待着萧家得见天日,重掌兵权的那一天。

谢清辞定定的看向众人围绕的萧棣。

他沉稳,高贵,眯起的眸子含着淡淡的笑意,游刃有余又漫不经心。

好似他从没经历过黑暗,那些曾经的挣扎屈辱,如风过无痕,没在他眉心间留下丝毫痕迹。

就好像好像在宫中那段屈居人下的日子,自始至终都不存在一样。

萧棣应付着那些人,眸光却不由得转向谢清辞。

宫宴里嘈杂热闹,但他却一眼看到了谢清辞。

他的殿下今日穿着月白色宫服,上头精细的暗纹层层晕染开,乌黑的长发轻挽,在灯下格外引人注目。

宫宴不乏眉目精致,长袖善舞的贵公子,但谢清辞只是静静坐在那里,风华硬是盖过了所有人。

只是望着望着,萧棣便轻轻皱起了眉。

他记得谢清辞明明沾酒就醉,此刻却握着白釉瓷瓶,一杯一杯的仰头灌酒,连脸色也渐渐的泛起红晕。

这不是给自己过不去么?

他的位置本离谢清辞不算远,正下意识的准备过去,却恰逢皇帝传召,萧棣目光顿了顿,先跟着那太监去见皇帝。

等到皇帝笑眯眯说完场面话,萧棣回头时,谢清辞已经不在位置上了。

萧棣心中一紧,匆匆应付了身边人几句,忙抓住方才侍奉谢清辞的宫宴太监:殿下去何处了?

殿下说身子不适,先回宫去了。那小太监看了一眼萧棣,又道:殿下还说,若是郡王来问,便给您说,且好生应酬着,莫要以他为念。

萧棣:

也不知是不是这小太监的问题,最后两句听起来,总有种说不出的阴阳怪气。

只是这毕竟是他的庆功宴,也抽不开身,只能先应付着这些人,得了空闲再去寻。

谢清辞走出宫宴,由着春柳搀扶,在朦胧的月光下往流云宫走。

他知道自己喝醉了,听着那觥筹交错的庆祝声,他却头疼欲裂,直想远离。

可就算离开了那地方,众人笑着和萧棣商量贵女的那一幕,却深深刻在了脑海深处,如何都挥之不去。

不不会是因为这个

他之所以心烦意乱,一定是昨夜,萧棣说的那番话让自己对他生出了警惕和怀疑,所以对着这满是热闹恭维的宴席,才会心头泛起异样。

可他无比明白,心里的沉闷绝不是因此而起。

就算昨夜萧棣问了他那句话,他也没想过萧棣会拥兵造反。

他不愿承认,

但最让他在意的还是宴席之上的场景。

也恰是在今晚,他才发觉自己的阴暗,狭隘,疯狂。

以后的萧棣天地广阔,能入他眼的,自然不会只是一个谢清辞。

而再过几年,萧棣真正能独当一面,封疆一方时,他谢清辞,又能是萧棣的何人?

旧主?挚友?几年都见不上一面的陌生人?

总之,不会有人提起萧棣时,再如往常那样笑着说这是三殿下的人。

一想到此,心口已在缓缓的收缩,泛起酸涩的疼。

为何会如此

明明一切都是按照自己所思所想再走,为何看到他驰骋疆场,守护江山时,却没有预想的欣慰。

反而意识到他愈走愈远时,心底某处如撕裂般生疼。

春柳搀扶着谢清辞回到宫中,心里有些怕。

殿下双眸盛着失魂落魄的醉意,面颊却泛起奇异的潮红。

萧棣,哦不,怀郡王也不在,这宫里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该不会要出事儿吧。

正在胡思乱想着,已听谢清辞闷闷的声音响起:春柳,你曾说萧棣是我流云宫的人,那他若是让本王心里不舒服了,是不是任由我处置?

春柳只觉得这话温的没头没脑,但看他醉眸迷离,只哄着他道:那当然,他是从咱们流云宫出去的人,即便日后发达了,那若是敢惹怒了殿下,那咱们也能好好教训他!

那你去谢清辞推了他一把,道:你去把本王的马鞭拿来。

春柳傻在当场:殿下您您认真的?

谢清辞迷离的眸子里映着烛火,催促道:快去。

春柳只能硬着头皮听命而去。

萧棣心里记挂着谢清辞,应付了众人之后,快步来到了流云宫。

夜色深沉,依稀的月光下,只见春柳站在殿门口,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心虚。

萧棣挑眉道:殿下呢?

春柳艰难道:在在里面等您呢。

门扉轻掩,萧棣伸手一推,殿门吱一声被推开。

谢清辞站在殿中,双眸噙着微醺的冷意,月白色袍摆被夜风吹起,整个人白皙纤细,如冬日初雪堆就,愈发衬得手中的鞭子狰狞遒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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