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醒 第45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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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是谢红尘的师父,但在弟子面前,还是十分注重宗主的颜面。是以他站在罗浮殿前等候。

黄壤沿着白玉长阶,一路向上攀爬,远远便看到长阶尽头的他。

灵璧老祖,好久不见。黄壤眼里闪动着奇异的光,这令她整个人神采飞扬。

谢灵璧本是等候谢红尘,然而他一眼就看见了谢红尘身后的黄壤。今日的她,仍穿着浅金色衣裙。裙衫并不华丽,却十分端庄。是个温和得体的模样。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谢灵璧在看清这个女子的一刹那,只觉得背生寒芒。

他瞳孔微缩,一股莫名的不详自心底升起,他呼吸微顿。

谢红尘向他施礼,道:“师父,这便是弟子在仙茶镇新收的徒儿,姓黄,名壤。”

黄壤不用他说,立刻双膝跪地,向谢灵璧拜道:“弟子黄壤拜见灵璧老祖。”说完,她一个头叩在地上,言行举止恭敬到虔诚。

谢灵璧深吸一口气,赶走了心底陌生的不安。他没有让黄壤起身,只是对谢红尘道:“随吾进来。”

谢红尘回头看了黄壤一眼,知道自家师尊有话要说,他只能先行入殿。

罗浮殿中,谢灵璧在矮几前坐下。

谢红尘自然也不用他招呼,上前斟茶。谢灵璧道:“方才我观此女,姿态娇美,只怕吃不得苦。而且论其资质,顶多只是尚可。何用你特地从仙茶镇带回来,亲自教导?”

谢红尘将茶盏奉给他,又给自己也斟了一盏,道:“弟子详查过,此女心性纯良,修炼也刻苦。若好生指引,会是良材。”

谢灵璧心中不喜,劝道:“宗门之中,毕竟也男弟子居多。以她姿容,只怕惑乱人心。玉壶仙宗乃是仙门第一宗,不可闹出什么争风吃醋的丑事。”

谢红尘恭敬道:“此事,弟子也已想过。日后也定会严加管束,绝不至闹出什么祸事。”

见他态度坚决,谢灵璧自然也不再反对。说到底只是一个女弟子,他犯不上因为这样的微末小事而同自己弟子争执。他道:“你既心中有数便好。人且留在此处,老夫要细细考较。”

谢红尘又应了一声是。谢灵璧直接赶人:“你且忙去吧。”

他都发了话,谢红尘只好出了罗浮殿。黄壤仍旧跪在殿下,动也没动。谢红尘看了一眼她,知道谢灵璧定是要试她心性,于是也不多说,径直离开。

黄壤长跪于殿门之前,没有半点不耐。

——灵璧老祖,为了您,我将奉上所有的耐性。

而谢灵璧像是真的忘记了她,一直任由她跪在殿外。

黄壤有武道根基傍身,也不惧长跪。她身姿笔挺,跪得十分认真。眼见天色擦黑,渐渐地周围盏起了灯——那是一种发光的法宝,名叫照世。其外表如金枝缠月,平时就放在栏杆上。

一到夜里,它们就会发出明亮柔和的光。

黄壤对玉壶仙宗可真是太了解了。

依旧没有人搭理她,但因为有这照世之光,黄壤也并不难受。

一想到谢灵璧距此咫尺之遥,黄壤整个人都容光焕发,区区长跪,何足道哉?

周围逐渐安静下来,巡夜的弟子几次经过,但没有人同她说话。看来,谢灵璧是要自己跪上一夜了。黄壤毫不在意,她甚至闭目修起了心法。

次日晨,其他宗门收到玉壶仙宗发来的请帖,邀其参加宗主谢红尘的收徒仪式。

玉壶仙宗这样的宗门,宗主收亲传弟子自然也是件大事。现如今,谢红尘一共两个弟子,大弟子聂青蓝,二弟子谢笠。黄壤入门,便排行为三。

这样的仪式,有个旁观佐证即可。故而也不强求各宗宗主前往。离得较远些的宗门,便派稍近的掌事前来观礼。

而请帖到了司天监,李禄接在手里,若有所思。他问送信人:“你们宗主仅仅只是收徒?”

送信人一脸莫名其妙,道:“正是。宗门派我等送请帖,不曾交待别的。”

李禄哦了一声,打发走来人。他拿着这请帖想了又想,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去一趟。而此时,何惜金等三人正在近处诛邪,收到这请帖,几人便也打算一同到访——讨杯酒喝也是好的。

而罗浮殿外,黄壤跪了一天一夜,饶是修武,也觉得膝盖酸痛。

此时,殿内走出一个弟子,道:“老祖让你返回点翠峰,此后放下凡心,肃清杂念,好生修行。若敢生事,定不轻饶。”

这训示,可谓严厉。黄壤磕头道:“弟子领训。”

话是这么说,心中却觉好笑至极。肃清杂念?灵璧老祖,你的杂念肃清了吗?

倘若没有,可需弟子相助么?

“你且回去吧。”传话弟子道。

黄壤拜谢过老祖,这才起身。那传话弟子知道她是宗主新收的弟子,倒是伸手搀扶了一下。黄壤微微一笑,道:“多谢师兄。”

她貌美倾城,声音又清甜,整个人没有半分傲气。那师兄便小声道:“老祖这是警训新人,你别介意。回去找你聂青蓝大师兄,他自会安顿你。我名桑风,负责闇雷峰护殿之责。日后有不懂之处,你也可问我。”

“黄壤谢过桑风师兄。”黄壤含笑,再度盈盈一拜。

这番长跪,自然伤不到她的腿。但她仍走得极慢,有一种忍痛而行、故作坚强之感。

桑风目送她离开,点点头,显然颇有好感。

黄壤一路出了闇雷峰,外面聂青蓝已经等候多时了。

见到她,聂青蓝忙迎上来,说:“是黄壤小师妹吗?”

黄壤向他施了一礼,明知故问:“正是。敢问您可是聂青蓝聂师兄?”

聂青蓝颇为奇怪,问:“你如何得知?”

哎,我当然知道啊。毕竟梦外你可是叫了我一百年师娘。真要说起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一日为师娘,也当终身为师娘。我这辈份可降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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