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归 第1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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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玻璃窗户里看见陆明臣二话不说,转身揪过姓张的,就给了他一拳头。

“你嘴巴放干净点。”

姓张的拿舌头顶了顶被揍的脸,呸了一口唾沫,捏着手指关节:“丫的两变态,我他妈看不惯你们很久了……”

宋书华赶忙推门进去,想要把搂在一起打架的二人分开。

姓张的打红了眼,胡乱挥着,拳头直直往他这边来。千钧一发,陆明臣挡在他跟前,拳头落在了对方眼眶上。

直到宋国强赶来,才把缠斗的二人分开。张经理当即辞了职,破口大骂一窝变态,让他恶心。

宋国强驱散看热闹的人,严厉地指了指陆明臣和宋书华,让他俩低调点,没说什么也走了。

宋书华也生气,但看陆明臣被一拳揍得充血红肿的眼,让他回去先上药。

回到宿舍,同宿舍里姓张的已经走了。狭小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日头昏昏,宋书华沉默着给他眼睛点药水,给他背上揉药酒,心里难受,又有点痛。

他从小被人嘲笑欺负得多,哪怕顶了一张好看的脸,由于性格怯弱沉默不合群,也只会招来更多妒忌的恶意。后来长大些,同龄人的欺负不那么流于表面了,甚至也收到一些男孩女孩的情书,但由于父母的监管,他从来不敢越雷池一步。

陆明臣的亲近和维护让他没法无动于衷,哪怕这是个父母“包办”的对象。

他正没头没脑想着这些时,趴在床上的人,闷声笑得双肩颤抖。

“……你笑什么?”

“笑我自己。”男人反倒放松一样,叹口气,道,“上学那会儿看男的为女孩打架觉得他们很蠢,今天我也做了同样的事。可能这就是人生必须的经历,16岁没做,到了26也得做。”

“打架本来就很蠢。”

“我同意,但我偏偏愿意为你做这种蠢事。”陆明臣偏着头,眯着那只红肿的眼睛,看向宋书华。

他总是知道怎样做能迷惑人,怎样能让人心动,宋书华想,高材生的意思是在任何领域都一样擅长。

“陆明臣,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我,我并不优秀,还有很多缺点,我们也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你那么聪明,你知道我们不合适的。”

他们不合适,从陆明臣先去找了他父亲而没有先和他告白,他就知道。现在却是不得不面对的时候,他望着对方,希望他重新考虑一下。

陆明臣也望着他,眉头微蹙,似乎正在考虑他这番话。

过了一阵,他眉头松开,像是有了结果。

“宋书华,我替你挨了一拳,你能不能亲我一下?”

第22章 你爱我吗?

宋书华赤脚下床,接过丈夫手里的杯子,靠在推拉门的另一边,席地而坐,就着丈夫的酒杯浅浅喝了一口。

“睡不着吗?”

“突然这么松懈下来,有些不习惯。”陆明臣撑身起来,酒意上头晃了两晃,然后去酒柜拿来一整瓶酒和另一个杯子。他给自己倒了半杯,又给丈夫续上一点。

“失眠也有别的法子,不要总喝酒,对身体不好。你看我爸,还不大的岁数,身体已经垮了。”宋书华这么说着,自己却又把酒杯凑到唇边。

陆明臣没理他这茬,一直看着外面:“这里的夜景和a市很不一样…”

宋书华随着丈夫的目光从阳台望出去,这里没有a市林立高耸的大楼,也没有亮如白昼的灯光。现在虽是旅游旺季,但小岛始终无法聚起大城市那样沉甸甸密匝匝的人气,阳台下面的一点人声反而显得静谧。

“…有些像我老家。”

陆明臣的老家是一个海边小镇。

他回家就少,宋书华去得更少,结婚的时候跟他回去过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婚礼举行的时间是在冬天,宋书华对那个小镇的印象总是阴霾萧瑟,去到海边也是黑浪翻滚,猛浪汹涌扑在黑色的礁石上。并没有普吉岛的阳光、沙滩和碧蓝的海。

“我在那里生活到十八岁。人生前十几年的生活里,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窗户。

“教室的窗户,补习老师家里的窗户,我房间的窗户……我总是坐在窗户后,望着外面,那像是一个我进不去的世界……我只有通过窗子看着它……”

回想起人生的前几十年,陆明臣只是觉得压抑,从不知道没心没肺的快乐是什么。

他所有精力和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来不及去体验其他任何。但他并不责怪给他强加学习任务的父母,他们是早看清了人生真相的大人,知道小地方的孩子想要取得成功,哪怕拥有不错的资质和天赋,也必须要付出全部努力。

他总是坐在窗户后面,从幻想外面的世界都有些什么,逐渐到对外面的世界失去所有兴趣,唯一支撑着他的信念大概就是要赢,要考第一名,要做成功者。

他也做到了,靠抓住每一次机会,拼尽每一分力气。他是名副其实的成功者,更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相反,他的丈夫是个大家眼中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哪怕他学历不低、家庭不错、伴侣优秀……他好像是一颗被花团簇拥着的野花,扒开周围的光鲜一看,他显得那样平平无奇。

但丈夫心甘情愿地做了一个失败者。让陆明臣诧异的是,竟然会有人甘愿做一个失败者。

他在婚后主动退出了公司的业务,不然现在的执行总裁也轮不到陆明臣。能弹琴会唱歌,也从不试图发挥这种特长,甘心去教小朋友。他是那样胸无大志,甚至有些烂泥扶不上墙,可是陆明臣分明看到他很快乐。

做饭也很快乐,做家务也快乐,整理房间会轻哼小曲,家常便饭也不忘做一些花样来摆盘。别人的轻视和侮辱会被他淡然无视,好像是他拥有一个自己的纯净世界,而那个世界里有取之不尽的快乐。

陆明臣被那样的世界所吸引,他孤注一掷地扑上去,却只能透过窗户窥视,最终也没能进入。

“明臣,你是不是喝醉了?”

丈夫甚少谈论自己,在他眼里自我剖白和敞开心扉是一种软弱和羞耻的事。虽然口齿和逻辑都还清晰,但宋书华知道,他已经醉了,醉得自尊也无法再替他掩饰懦弱。

“还好……没醉……”

他放下手里的杯子,拉着宋书华支过来的脚踝。

突然被抓住的人有点惊吓,下意识想缩回去。陆明臣却把他的腿按住,弓起身,从地板朝他爬过去。靠近了,把人圈在自己两臂中间,酒味浓重的呼吸蒙在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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