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权臣笼中雀 第75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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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回到上房里,往屏风后换了柔软的寝衣,褪下鞋袜,吹灯往榻内睡下。

许是过了夏至的缘故,榻上也换了凉爽的冰簟。不远处的铜鹤冰鉴中亦在丝丝缕缕往外散着白气,令这夏日的雨夜清凉如早春时节。

折枝于柔软的绣花枕上阖眼,心中却仍旧是记挂着方才画卷的事,始终无法入眠。

窗外的雨声渐渐停歇,四面寂静的可以听见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折枝辗转了一阵,终是轻轻睁开眼来,隔着浓沉的夜色,试探着轻轻唤了一声:“哥哥。”

“何事?”谢钰的语声随夜风落于耳畔。

折枝未曾想到他还醒着,先是轻轻一愣,回过神来后,便往他那挨了一挨:“折枝总想着方才的事,总是无法入眠。怕耽搁了明日回府的行程——”

她略停了一停,见谢钰没有出言制止,方轻声问道:“若是折枝想问什么,哥哥会因此恼怒吗?”

谢钰于夜色中抬目看向她,徐徐抬手,长指轻轻摩挲过她柔软的雪腮。

“妹妹想问什么?”

隔着低垂的夜幕,折枝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只是听他语声平静,辨不出怒意,踌躇稍顷,终是轻轻启唇,低声问道:“哥哥幼时便认识折枝吗?”

“不曾。”谢钰答道。

折枝轻抿了抿唇,又小声问道:“那哥哥的画上,为何会有折枝小时候的模样?”

谢钰垂下指尖,淡淡阖眼:“妹妹何必问得这般清楚。”

折枝却不想就这般放弃,伸手轻攥了他宽大的寝衣袖口,轻瞬了瞬目:“若是折枝想知道呢?”

她略等了一阵,见谢钰不再回答,攥着他袖口的指尖愈发用力了几分,将上头细密的银纹暗绣都揉得发皱,语声里也透上了几分委屈:“自哥哥回府以来,每回都是折枝与哥哥说起小时候的事。哥哥却总是对自己的经历讳莫如深。”

“如今便连几张画卷的事都不愿意告诉折枝,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些。”

“这世上,原本便没什么绝对公平的事。”谢钰轻阖着眼,将袖缘自她的掌心里抽了回来,随意垫在玉枕上,“夜色已深,妹妹早些安置。”

折枝却没了睡意,便于冰簟上支起身来,借着红帐里透进来的微弱月光,轻轻俯身,往那淡色的薄唇上轻轻吻落。

原本清凉的夏夜似是骤然灼热了几分,谢钰握紧了小姑娘抵在他领口那纤细的柔荑,却并未推开她,只是任由她渐渐加深了这个吻。

良久,折枝呼吸微微有些紊乱,那双潋滟的杏花眸却明亮:“哥哥现在可愿意告诉折枝了?”

谢钰抬手,轻捻了捻小姑娘吻过后更为殷红丰润的唇瓣,眸色微深:“妹妹若执意想知道,便该想想,要拿什么来交换?”

折枝轻瞬了瞬目,试探道:“哥哥想要什么?”

谢钰垂目,似是思量了一阵,终是启唇道:“若是妹妹没什么可交换的。那先欠着倒也无妨。待我他日想要什么,自会向妹妹讨回。”

他略微一停,又淡声道:“自不会是妹妹无法做到的事。”

折枝迟疑了稍顷,终是好奇心占了上风。便也伸手勾了勾他的尾指,弯起一双杏花眸来:“折枝答应了。”

“现在哥哥可以告诉折枝了吗?”

谢钰将折枝带进怀中,将下颌抵在她的肩窝上,轻声启唇:“我曾与妹妹说过,‘是妹妹总在梦中对我纠缠不放’。只是妹妹不信。”

折枝轻抬起羽睫,似是明白过什么:“哥哥曾经梦见过折枝?”

谢钰颔首,似是明白这般空口白话,亦难以与她解释。遂披衣起身,重新点起灯火,往书橱前取下古籍打开暗格,将里头的画卷尽数取出。这才重新坐到榻沿上,将画卷递与折枝。

谢钰启唇,语声微低,似在压抑着繁杂的心绪:“十数年来,妹妹总是恣意在我的梦境中来去。每每醒转,皆是头痛欲裂。”

“起初,我还以为是什么山精狐鬼过来磋磨。家人还因此请过道士驱邪,只是从无成效。待启蒙后,见梦境挥之不去,便索性将梦中的情形付之纸笔,经年累月,竟也积起厚厚一沓。”

而他亦是与折枝相见后方知晓。

梦境竟是同年同月同时。梦中所见皆是千里之外的小姑娘正在经历的情形。

折枝也从榻上坐起身来,重新将那沓画卷翻看了一道,却有些不大相信这般玄妙之事,抿唇小声道:“哥哥不想说便罢了,何必编个故事来诓骗折枝。”

谢钰并不过多解释,只抬手从中抽出几张,长指轻轻扫过,依着顺序,平静叙述道——

“十五及笄,府中为妹妹设一场及笄宴。宴席上,桑大人赠妹妹一对白玉禁步作为及笄礼,而柳氏则赠妹妹一支赤金步摇。其余姨娘皆有礼节。妹妹不喜柳氏,回去后便将那支步摇压在了妆奁底下,不曾戴过。”

“十三豆蔻,服侍在你身旁的田嬷嬷过世。那日恰是桑浚的生辰,府中张灯结彩,喜乐融融。妹妹赴过桑浚的生辰宴,回沉香院后,躲在海棠树底下哭了半宿。”

“十岁幼学,桑大人接到了右迁入京的调令。妹妹躲在假山后,偷听其与柳氏谈话,得知要换掉原本的西席,遂出去央求,被桑大人斥责不守规矩,不似大家闺秀。因此被罚跪在祠堂中不许用晚膳。”

说得尽是些她不想为人所知的私事。

折枝有些窘迫,可仍旧是不大信他。

毕竟谢钰说的这些私事,若是有心想查,总是能从下人那问出细枝末节来的。

直至,谢钰将这沓画卷倒置,取出最底下的那张。

画卷上绘得是一名女童立在花树下,颈上带着个璎珞项圈。

画工稚嫩,只能勉强看出个雏形,分辨不清女童的容貌。承载着画面的宣纸亦略微泛黄,便连女童身上鲜妍的银红色的衣衫都已有些褪色。

“那是我第一次梦见你,在我五岁那年的春日。”

“梦境中,你穿着一身银红色的春衫,戴着璎珞项圈,躲在一棵繁茂的木芙蓉花树底下纳凉,与桑家的元配夫人说话。她唤你的小字。”

“穗穗。”

折枝拿着画卷的素手骤然一颤,微微睁大了一双杏花眸,半晌都未曾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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