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西南之战(2 / 2)
在黎明的晨曦里,各路兵马依次出发。士兵们铠甲黑亮,眼神森然,杀气冲天。队伍如同一条蜿蜒的黑色巨龙从盘踞的巢穴里探出了头,不见头尾。
出发前,三位将军都来向帝林告别。
大家都没有啰嗦,而是用简单的一句话来表达了心情:“大人,保重。”
帝林他们郑重的握手,深深的望着他们,像是要把部下的相貌铭刻进心里。
将军们一个接一个行了军礼,转身大步离去,黑色的军服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帝林伫立在晨风中,身影萧瑟。今西提醒他:“大人,您也该出发了。”
帝林恍若不闻。过了好久,他才对今西说:“谢谢你们,一直陪我走到现在。”
今西用力行了一个军礼,肃容道:“大人,这世上,有人痛恨我们,有人恐惧我们,有人厌恶我们,但却没人能无视我们。男儿能如此一生,虽死足矣!能跟随大人您,是下官最大的幸运!”
帝林凝视今西,他用力拍拍对方的肩头,什么也没说。他转过了视线,把目光投向了东边天际的红霞,一轮红日正在冉冉升起。
这是一场茫然的征战,谁也不知道前路和曙光在那边,也不知道这样的厮杀什么时候能结束。作为谋逆和弑君的同犯,每个人都背负着沉重的罪恶感。无边的鲜血,无边的黑暗和绝望,更可怕的是,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和出路,这样的绝境里,再坚强的铁汉都变得脆弱。
支撑监察厅走到现在的,是彼此之间的团结和支持,是那种比兄弟更亲密的情谊。
我们都是该进地狱的罪恶者。
抱着同样的负罪信念,整个监察厅凝聚成坚强的刀锋,大家护卫着彼此的后背,紧紧的抱成一团,抵挡着一轮又一轮挑战。强悍的男人们骄傲的创造了一个奇迹,迸发出令世人恐怖的力量。
“今西,在我们死亡之前,把整个世界堕入血海吧!”
黎明时分,帝林亲自统率三万步兵和五千骑兵离开了西南大营,兵马径直朝林氏国境奔去。大军一路疾行,午间时,中军已越过了紫川家与河丘的国界碑,轻易的粉碎了林家边防部队的抵抗,大军呼啸着冲入林家国境。
就在帝林军团越过界碑的那刻起,恐怖的消息伴随着烈火与铁蹄一同涌入,血海淹没了林家的东部边境,河丘蔚蓝的天际被乌黑的浓烟所笼罩。
四月十二日,帝林击破河丘边境的第六守备联队,全歼,斩首一千五百人。
四月十二日,哥普拉攻克米加尔城,屠城。七万人被杀。
四月十三日,罗巴城被帝林攻克,屠城。十一万人被杀,帝林下令焚城。就在燃烧的城池边上,监察厅士兵筑起了大规模的景观。
四月十三日,白厦横扫十一个村镇,屠杀平民三万人。
四月十三日,沙布罗攻克林家东部重镇多马城,俘虏驻军士兵七百人,全部斩首,但他没有对平民出手,而是打开城门放该城的民众逃生后再放火烧城。
四月十四日,帝林攻克河丘外围军镇,杀河丘守备兵三千人。
……
从本质上说,军队是一部高效的杀戮机器,一旦这部机器对着平民全速开动时,它造成的破坏和毁灭是无可抗拒的。面对着一支从与魔族的厮杀中磨练出来的军队,由平民激于义愤组织起来的所有抵抗都不过很好的阐述了“螳臂当车”这个成语。对于一般平民来说,他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找到:监察厅搞起屠杀来是很有经验的,步骤明确,流程清晰,就跟机器生产流程一般熟练。
帝林军各支特遣队分进合击,进退神速,黑甲的士兵犹如一群密集的蝗虫,经过之处便是一片惨叫和厮杀,死亡和毁灭。村庄、城镇、城市、农场,大军所经之处,留下的只剩一片血海和焦炭。
“帝林来了,快逃命啊!”恐怖的声音回荡在河丘城上空,市民恐慌不安,一日数惊。大批边境住民被屠杀,幸存者纷纷离开了家园,涌往河丘城避难。而河丘本城的居民却逃往更南的地域,甚至涌往流风家国境。数以千计的仓库和店面被掠夺,被焚烧,上十万边境住民被屠杀,上百万民众逃难而流离失所,河丘城内的秩序纷乱不堪,杀人、抢劫、盗窃等各种恶性刑事案件层出不穷,谣言满天,居民人心惶惶。
面对帝林军的屠杀,林家的军队不是没有做过抵抗。四月十六日,军务长老林康从旦雅派出了一支四万人的追击部队试图阻止帝林军,但在河丘与旦雅之间的国道上,这支部队被沙布罗和哥普拉前后夹击,联手击溃。
河丘皇畿和旦雅大营都大为震惊。帝林军团的斥候部队频繁活动,不断袭击林家的信使和斥候,这造成了旦雅城和河丘皇畿的情报空白。因为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帝林部队埋伏,旦雅大本营和河丘皇畿相互之间也缺乏配合默契,于是两城的指挥官都谨慎的把兵力紧紧收缩在城内,不敢再派兵出战。
这也是战争史上罕见的一幕了,河丘皇畿驻兵马十二万,旦雅大本营驻兵二十二万,但就在这两座军事重镇之间,帝林军队的数万兵马竟能一连几天肆无忌惮的横行屠杀,如入无人之境。读到这段历史,后世不知是该赞叹帝林的胆气过人,还是该鄙视林家的怯弱如鼠。
加急警报铺天盖地的朝河丘总参谋部涌来。因为军务长老林康在旦雅前线指挥军队,河丘城内军事指挥权交给了林文。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将除了担任林氏家族的总参谋长外,他还是林氏皇家军事学院的校长,这是一位沉稳老练的将领,素来以稳健沉着而著称。
此刻,他死死盯着墙上的大地图,眉心的皱纹深深的聚成一个“川”字。在地图上,靠近东部边境的村镇一个接一个的被标上红色符号,这表明它们发来了求援信号。但也有不少村镇并没发来信号。这并不表示它们安然无恙,正相反,这表明全村都被宰得干干净净,连发警报的都逃不出来。
过了好久,他才回过头来,望着满座同样神情肃穆的参谋军官们。
“敌人来势凶狠,在两百多里的国境线上全线突击,处处开花。但到底哪一路是他的主力所在?他又想干什么呢?”
和长官一样,河丘参谋部的菁英同样在冥思苦想,神色凝重。
对于一般将领来说,分兵确实是大忌,容易被敌人各个击破。但帝林不同,他是当代一流的名将,他的许多战例至今仍是河丘皇家军事学院学习的经典案例,他对部队的掌握和运用绝非一般庸将能比,不可能犯那种愚蠢错误的。谁若轻视他,谁就自取灭亡。
经过半个小时的激烈讨论,参谋部做出总结:“帝林采用的是分进合击的多头蛇战术。他派出四到五支部队,每支部队都在两三万人左右,彼此呼应,距离不超过五十里,旋分旋离,行动迅速。敌人将领之间有高度的默契和配合,无论我们攻击敌人的哪一路兵马,其他三路兵马都会扑上来包抄我军,配合着吃掉我们的兵马。比如林康长老的追击部队本来是想攻击敌寇哥普拉的部队,却不料敌寇沙布罗突然从五十多里外快速迂回到他背后,导致了我军大败。假若我们出动绝对优势的兵力,那帝林就会远远避开,不与我军交战。我军是追不上他们的。从远东战争中的长途奔袭战例可以看出,帝林军团的机动力和战斗经验远超我军。”
虽然河丘总参谋部看出了帝林的战术,但这并不等于他们能破解。帝林部队进退神速,出击如电,一系列动作快得令人目不暇接,而且各支部队相互掩护,配合默契,忽进忽退令人眼花缭乱。河丘总参谋部连捕捉他们的痕迹都办不到,更不要谈出兵剿灭了。
但林文认为,帝林也有其弱点,虽然这个弱点并不在战场上。帝林的兵马精锐,但后继无力,物资短缺,无法与河丘源源不断的增援相比。只要林家驻重兵控制住了河丘和旦雅两个遥相呼应的重镇,那些外围的村镇和城市就留给帝林折腾吧,看他有多少精力。他折腾得越久,留下的线索和痕迹就越多,就越疲惫,将来收拾他就越容易。
林文总参谋长向长老会做报告:“宗家殿下,帝林将宝贵的战力浪费在毫无军事价值的平民和城镇上,这种疯狂的冲杀不可能长期持续的,除非他们拥有无限的物资和精力。敌人以战略力量来执行战术任务,目的就是激怒我军出动,动摇我军不动如山的优势。总参谋部建议,目前来说,为确保皇畿安全,我军主力不宜轻动,应以密集的强力斥候部队与敌人频繁接战,查探敌人动态为主。”
但这个提议被林睿否决了:“总参谋长阁下,你的建议恕长老会无法苟同。敌人在整个东部边境烧杀戮掠,屠戮我们的国民,焚烧我们的城市和乡镇,我们坐拥三十多万大军却只能旁观坐视。这样的事,长老会无法向国民交代。”
帝林军团如此肆无忌惮的烧杀掠夺,林家政府迫切的需要一场胜利。满怀仇恨的河丘子民渴望着一场痛快淋漓的胜利来缓解他们心头的怒火——否则的话,这股怒火就要冲着挑起战争的河丘政府烧过去了。
“民间的情绪十分糟糕。联合商会已经提出严正抗议,他们说,这种状况再继续,他们将拒绝纳税和撤离河丘。”
林睿的表情严肃中带着愤怒:“两百多年来,帝国的领土从未受到外来攻击,我们的子民沐浴了两百年的和平阳光,他们相信自己是得到保护的。比起战乱不断的紫川家和流风家,我们拥有着得天独厚的自豪感,但就在这几天,林氏家族用两百年时间打造的自豪被击了个粉碎!总参谋长阁下,我命令你制定更加积极的计划,寻觅入侵敌寇的踪迹并消灭他们!”
林文苦着脸站起,应声道:“遵命,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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