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御史大夫 第6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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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李横波的线索吗?”脱脱忽然对他先头的话很感兴趣,骨咄摇摇头,“我没有。”

“那你放什么屁?”脱脱哼了声。

骨咄便对她笑一笑:“你女孩子家,别这么粗鲁。”

“我就粗鲁,就想粗鲁。”脱脱俏脸薄怒,眼睛已经落到一根簇新的马鞭子上了,她呆望了片刻:

好想骑马去洛阳呀。

看看自己手臂,她换了个态度对骨咄:“我是被人冤枉的。”

骨咄耸耸眉毛:“你跟我说没用,我信你,但谢台主不信你,这么说吧,整个长安城的人都信你,但他要是不信你,你还是不高兴。”

脱脱冷了脸,走到马行,把脸贴在一匹通身水光油亮的小马驹身上,蹭来蹭去:“我根本不在乎他。”

骨咄不置可否:“你为什么想去洛阳,李横波在洛阳?”

脱脱动作停了,目光放远,望着瓦蓝天空上的纤纤流云,她一摇头:“我不确定,文相公的案子最后认定是成德张承嗣,我怀疑另有其人。你觉得会是谁?”

她灵秀的眼珠子荡了下,“你是回鹘人,我记得,河北三镇的高级将领里都有你的族人。”

“回鹘人多了去,再说,我又不是三镇的高级将领,托你和谢珣的福,我现在都不好意思回去。”他揉了下肩头,瞧着她,“谢珣下手够狠。”

脱脱脸色微变,不高兴说:“你看我做什么?”

骨咄摇摇头:“你太凶了,跟小豹子一样,牙尖嘴利的。不过,跟我正配。”

脱脱啐他一口,冷冷说:“我跟谁都不配,谁都配不上我。”

骨咄嘴一撇,脱脱已经继续说道:“反正你游手好闲,没正经事,不如帮我这个忙,我答应你,”她端正了神色,“陛下赏的两万贯,我分你一半,不过六品官你就别想了,如何?”

“你这么大方啊?”骨咄笑了笑,“那好吧,我陪你去洛阳,一万贯钱确实不少。”

“成交!”脱脱豪气干云长舒口气,“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痛快人。”

一轮红日渐沉,长安城的这个春天又走到了尽头。

鱼辅国背负着手,走在甬道上,身后跟着点头哈腰的小黄门,不远处,是三五文官匆匆奔走道上,其中一个,年轻英挺,不禁眯眼去瞧:

“啧啧,你们看这位官人,看身形,看那口角,像不像一个人?”

小黄门们张着脖子去瞅,看身量么,这么高挑……其中一个机灵的,大胆说道:“看着像中书相公。”

鱼辅国背着手点头:“不错,那是崔相公家的公子,新来的监察御史,依我看,日后也是个相公材料。”

他紧跟着唏嘘感慨,“老夫我为国操劳一生,可叹可恨,到头来没个子嗣,这日子也是没劲呐。”

小黄门堆了满脸的笑:“中贵人门下那么多养子养孙,咱们都是您儿子,一辈子都是。”

鱼辅国嘴角往下一拉,却没说话,这时候,密报送来,他忙不迭赶去皇帝寝宫。东都的形势恶化--河阴转运院守卫被杀,六十间库房、三十多万钱帛以及几十万石粮食,统统在一把大火中化为灰烬。

加急密信看完,皇帝暴怒,一道道青筋在额头上贲起,不出他的意外,恳请罢兵的呼声又出来了,皇帝几乎被奏章淹死。

没时间再等了,皇帝在延英殿里见了几位宰相,当即拍板,命谢珣翌日启程往东都去,又拟一道旨意,东都留守务必要将转运院渎职的将领押送到洛阳来。

崔皓人病了,今日不在,皇帝十分挂心,遣中使去探望,不忘吩咐谢珣:

“你走之前,去看看崔相公,朕真是被吵的头疼。都叫嚣着要保洛阳,舍淮西,”他猛地一拍御座,“贼人这是掐准了朝廷的死穴,知道洛阳对于长安来说必不可失,想让朕放弃淮西保洛阳没那么容易,朕两者哪个都不放弃!”

皇帝性子上来时,暴烈中有阴鸷,旁边,鱼辅国神色恭谨地注视着他说:

“中书相公一去,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陛下不要太担心了。”

先把谢珣往高高的火里架上去,鱼辅国说的诚恳至极,谢珣看他一眼,只说,“臣本就打算去探望崔相公。”

他从宫中出来,没换衣裳,直接去的崔府。知道他要来,崔适之散了衙准时赶回家,阖府上下,做了番准备显然是将谢珣视作上宾。谢珣穿过满庭院的姹紫嫣红,杨柳依依,来到崔皓寝居,见他头扎手巾,病歪歪躺在榻上,旁边,奉药的是个妙丽少女。

“中书相公来了?”崔皓迷瞪着,一眼瞧见他,挣扎要起身行礼。谢珣疾步上前,婉拒说:“崔相多礼了。”

崔仙蕙迅速掠了眼他那张俊逸却略显倦色的脸,柔声见了个礼,谢珣微微颔首,没说什么,坐在了崔仙蕙搬来的胡床上,道了句谢。

不多时,崔适之换好衣裳过来见客,很安静地坐在了一旁。

“河阴的事,我听说了,”崔皓气色很差,把目光很努力地调向墙上舆图,崔仙蕙立刻会意,摘下来,和兄长两人各执一端,供父亲看图。

“河阴在汴河的河口上,当初,江淮的粮食要运到关中来,因为船只不熟悉黄河渭河的水情,所以每每就卡在了这里。修河阴转运院,为的正是漕运顺顺利利的把粮食送到长安来。不但如此,”崔皓咳了一阵,手颤巍巍一指,“打淮西的话,北线官军需要的粮草也要从这里过,先送洛阳,再由洛阳传往前线。”

崔皓眼中泪花隐隐,语重心长:“几十万石粮食啊,多少民力积攒出的,竟这么没了……”

谢珣也白着脸,目光停在图上:“河阴转运院有五六百防兵,怎么看,都不该在起火后竟没能阻止损失进一步扩大,我怀疑防兵已被人收买,要么,便是被人威胁控制。我不日动身,朝廷的诸事还有赖相公主持大局,崔相保重身体。”

崔皓点点头:“洛阳不容有失,中书相公辛苦。对方很精明,这是要搅乱东都,我猜,还会有后续,胆子野手段阴,中书相公此行要小心。”

崔皓年长他许多,一字一句,却比从前还要客气。

“崔相,还是像从前那样,喊我小谢就好。”谢珣道。

崔皓笑笑,看向崔适之,“犬子不才,第一次出巡,行事之间有不稳妥的,还请中书令多提携指正。”

两人说了半晌的局势,要留他用饭,谢珣婉拒,兄妹两人一起出来送客。到了门口,谢珣请两人留步,仆从已经牵来了如电,他刚下阶,崔仙蕙柔声细语喊他:“中书相公。”

她裙裾微荡,走了下来,螓首略垂,把一枚自己做的花形符袋递给谢珣:“相公和阿兄出巡东都,此行风险不小,”她抬起脸,温柔一笑,“符袋赠与相公,以求平安。”

符袋精巧,一针一线,将少女细密婉转的心事都藏与其间,一面题着“明月”二字,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寓意很好。

谢珣微觉诧异,有一阵才反应过来,他接在手中,莞尔道:“多谢善意。”这边和崔适之又说几句,将符袋随意往腰间一系,上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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