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御史大夫 第55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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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了,古里古怪的,还这么冷淡。

脱脱委屈地泪花子直转,拼命忍着不掉,声线都变了:“我阿蛮妹妹死了,姊姊找不到,你为什么也对我冷冷清清的,我哪里得罪你了?”

嘴角微垂,是个可怜小狗样儿,谢珣语气缓和下来:“没有,我只是心情不大好。你梳洗下,跟我一起去中书省。”

脱脱应了声,转身跑到井边汲水,木桶放下去,对着水里找出的人影,忽然愣住。

阿蛮妹妹死了,她再也不能用这木桶替她们打水。

脱脱手一松,再忍不住,一个趔趄,屁股摔坐到地上哇哇放声大哭起来。

谢珣冷眼看着,她涕泪俱下,哭的声嘶力竭,纤薄的肩头颤抖地像风中的落叶。他终于走过去,把脱脱抱起,拿衣袖给她擦眼泪:

“别哭了,跟我去中书省。”

一触到她的人,谢珣发现自己的心就不可遏制地柔软下去,这很危险,影响他的判断。

他很快松开她,语气变得生硬:“哭能解决问题吗?”脱脱泪眼朦胧瞧着他,瘪了瘪嘴,打着哭嗝把眼泪抹干净,用冷水浸了脸,好让自己打起精神。

她不是没有疑惑,一觉醒来,一切都透着古怪一切也都变了。哭是没用,可她真的好想哭呀,痛痛快快地哭,谢珣温暖结实的胸膛离开了无人愿给她依靠,脱脱耷拉着脑袋,骑着驴子,与金吾卫同行。

再抬首,已经不见谢珣的身影。

她有些心慌:“谢台主呢?”

“陛下急着召见谢台主。”内侍尖声尖气地说,“文相公遇害,宫里乱了套,各个衙门都人心急惶的……”

“你说什么?!”脱脱眼睛倏地睁大。

内侍一副更吃惊的样子,对还有吏员不知道文相公的大事十分不解,草草说一遍,唉声叹气地先行去了。

对过门籍,脱脱失魂落魄地进了中书省,没人留意到她,中书省的人都在交头议论着文相公的事,恐怖的情绪已经开始蔓延。偶尔飘来两句,脱脱心神几乎炸裂,她躲进公房,愣愣地瞧着窗外。

黄鹂儿唱的婉转,墙角架起的蔷薇绿意涌动,东风吹的杨花漫天……她好像又看见清朗风雅的文相公,含笑走来。

脱脱嘴一咧,泪珠子直掉:“阿爷……”

身子一瘫,伏在案上低声抽泣起来,横竖现在也无人相管。

谢珣在殿中见到了皇帝,香烟袅袅,皇帝到现在滴水未进,殿门关着,也不掌灯,皇帝英武的脸上什么表情都看不出,他让谢珣起身:

“今天的事,朕想听听你的解释。”

谢珣脸上的血迹犹在,那是老师的,他甚至不忍擦去。

“臣昨夜吃了酒,宿在别处,因此今早没能和老师同行。”

“宿在哪里?你自己,还是有女人?”皇帝精明地盯着他。

谢珣的脸一下烧到耳根,是难堪,也是羞耻,更是悔恨。

“和女人。”

皇帝冷冷的:“我记得,你从不去教坊,这些年,除了安乐,从没听说你跟什么女人有过牵扯,这一次,是怎么回事?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偏偏你跟女人搅合一起的时候,文相公就被贼人杀害了?”

龙椅上的人已然怒气横生,皇帝伤心,眼下无处发泄,一股脑全怪到谢珣头上:

“你不是号称剑术一绝?整个长安城,唯独你谢府的仆从送你上朝带着长剑,百官们都笑话你得罪人太多,怕出了坊门就被人砍。为什么,就这一次你偏偏不在?”

皇帝的咆哮如浊浪狂涛,他一挥袖,案几上的物件稀里哗啦掉了一地,“朕做了二十年的太子,如履薄冰,无一日不战战兢兢,唯恐先帝废了我。你的老师,在东宫里鼓舞我,帮助我,朕感激他,信赖他,朕想着我们君臣风云际会,只要同心,肯定能开创一番事业,重现我大周盛世辉煌。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对朕?一个个的,怪朕敛财,怪朕穷兵黩武,朕敛财,朕的钱用来享受了吗?是造宫殿了,还是纳后宫了?!朕的钱全用在了战事上,朕对文抱玉,是一百个信任,朕……”

皇帝忽然说不下去了,他像条愤怒的龙,腾云驾雾,横扫摆尾,长长吟啸一声,极为悲怆:

“朕的宰相,朕国士无双的宰相竟这么在眼皮子底下被贼人杀了!奇耻大辱!”

谢珣薄唇翕动,阖上双目,热泪洒满了衣襟。

殿内一时死寂。

良久,皇帝透上口气来:“朕想了,文相公一去,朝廷那些本来就反对朕的人这下正好借题发挥,折子能淹死朕,朕决不妥协。打淮西,你老师是支持的,朕无论如何也不能被这群藏在暗处的小人吓住。”

他狠狠捶了下案面。

“打淮西,无论多难臣都会和陛下一心。”谢珣长睫泡在泪里,黏黏的,他跪倒说,“老师没做完的事,臣哪怕丢了性命也会替他完成。”

皇帝终于缓和了口气:

“今天,鱼辅国的一番话很有道理,我知道你不喜欢阉人,但朕的家奴,并非一无是处。他说,你未能跟文相一起上朝,里头怕藏着滔天阴谋,这个案子,我看势必闹得人心不宁,刺客来自何方,受何人指使,现在有没有逃出长安城,一切都是未知。谢珣,我不管你跟什么女人有了私情,你老师的死,跟你脱不了干系,你身为乌台主,经手的案子无数,若是不能给你老师一个交待,我想,你自己都没办法原谅自己。我不干涉你什么,你该怎么做,比朕清楚。”

皇帝疲惫地一挥手,让谢珣退下。

晦暗的光线里,鱼辅国悄悄从帷幕后端了茶点过来,轻轻一搁,跪地上把犹如狂风过境扫下来的折子、器物,纷纷捡起。

他谨慎问,“陛下不追究小谢相公昨晚干了什么?”

皇帝缓缓摇头:“文相不在了,支持朕削藩大业的小谢还要做顶梁柱,无论舆情如何议论,朕都只当听不见,有什么事,等日后再说吧。”

鱼辅国嘴里称是,心里极其不舒服,奉上茶,恨恨地下去了。

中书省里,人人无心办公,文抱玉平时所在的公房里,杂役还像以往那样,涤灰扫尘,案几上擦的锃亮,首相坐的紫垫依旧摆放的端端正正。

谢珣从皇帝寝宫回来后,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齐刷刷飘向他,但没人凑上来。那些目光里,有探究,有疑窦,更多的是讳莫如深。

皇帝要为文相公缀朝五日,当即签发敕令--各级官府全力缉拿刺杀宰相的凶犯,各大坊门加派哨兵,有能捕捉到贼人的,赏钱两万贯,授六品官位,凡窝藏隐瞒不报者,株连全家,一律处死。

平日都是翰林院学士为皇帝起草诏,这次不同,皇帝亲自执笔,写下《捕杀文抱玉盗诏》,贴到长安城最大市集--东市和西市的墙壁上,两万贯钱山一样堆在众目睽睽之下,由侍卫把守,这样载钱置市,第一天就引得万人齐至,挤得是水泄不通,看的两眼冒光嘴里却不停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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