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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失至亲,至悲至伤。
瑞王恍惚了一刹那,随即扭头,拉拉被子,不再看着陌生大夫,平静答:二者皆有之。
宋慎不动声色,可否给您诊诊脉?
瑞王伸出手腕,莫名想起一事,你有脉枕吗?
没有。宋慎无奈叹气,草民的医箱,仍在太医院,也不知何时能拿回来。
王全英见状,忙寻出来,无妨,我们这儿备有!
宋慎定定神,右手三根手指再度搭在病人腕间,闭着眼睛,专心探查脉象。
大夫和病人,相距仅尺余。
瑞王恢复了些精神,有精力观察,才发现陌生大夫的头发呈栗色,烛光下,栗色头发、麦色皮肤、高鼻薄唇异域血统?但细看,又不像了,五官特征与汉族差别不大。
不久,诊脉毕。
兴许主仆连心,瑞王没发问,王全英却端详问:看长相,宋大夫似乎不是汉族?
宋慎一怔,旋即笑了笑,我是南境孤儿,不知道父母是谁,幸得师父收养,家师是从少民与汉民混居地附近捡到我的,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一族。
哦。老太监眼珠子转了转,没再吭声。
瑞王若有所思,南境?
唔。
瑞王温和道:都是大成百姓,哪一族又有何妨?凭宋大夫的医术,无论在何方,皆受人尊敬。
殿下过誉了,宋某资历尚浅,寂寂无名。
宋慎站起,您歇着,等药煎好了,马上送来。
快点儿!王全英挥手催促,不要又让殿下久等。
知道。
宋慎转身离开,大踏步走向御药房,良久,返回,他亲自试了药,亲眼看着病人喝完。
忙完,已是鸡鸣时分。
初秋夜里,瑞王拥着被子,久久不发一语,似在呆坐。
宋慎站在榻前,俯视病人,劝道:殿下服了药,该休息了。
瑞王抬头,眉目如画,可惜眼里有血丝,脸色苍白。
两人对视,宋慎不解地问:您有何吩咐?
殿下,歇息吧?莫劳神王全英话没说完,瑞王忽然挥手:你们下去。本王暂无困意,想与宋大夫闲聊聊。
啊?
这、这王全英意欲劝阻,却见瑞王第二次挥手,只得遵从命令:是。老奴等人就在门外,随时听命。
禁卫们犹豫不决,交头接耳一番,也退出了卧房。
宋大夫,坐。
得,陪天潢贵胄聊聊!宋慎大马金刀落座,目光精湛有神,不知殿下想聊什么?
瑞王皱眉沉吟,须臾,掀开被子,慢慢下榻,却因患病孱弱与多日难进饮食,整个人发虚,眼前一黑,直直往地上摔。
小心!
宋慎一直留着神,眼疾手快,箭步抱住了病人
第6章 威胁
小心点儿!
宋慎及时相救,伸手一揽,发觉病人实在是瘦弱,轻而易举能拎起他来。
瑞王往下摔时,眼冒金星,晕眩得厉害,半晌缓不过神。
没事吧?宋慎搀扶病人,待对方站直了,发现其瘦归瘦,却长身鹤立,仅穿素白中衣,也俊逸出尘,风度翩翩。
瑞王摇摇头,勉强站稳,借力于大夫的胳膊,光着脚,走向摆放古玩玉雕陈设的多宝阁。
白衣病人,黑袍大夫,前者修长文雅,后者高大英武,个子相差小半个脑袋,两道身影并肩,有着说不出的般配感。
宋慎纳闷不解,搀着病人,低头问:殿下想做什么?
躺久了浑身难受,走几步,活动活动,能舒服些。
需要叫王公公他们进来伺候吗?
瑞王摇摇头,不用。
宋慎挑了挑眉,无法甩手不管病人,同意了,也行,走两圈,然后回床上歇息!养病期间,不宜操劳。
宋大夫,瑞王停在多宝阁前,抬手指了指高处一尊瓷器,把它拿下来。
宋慎瞥了一眼,把病人按坐下,顺手帮他拿了件披风,您身体虚弱,坐着,当心站不稳摔倒。
瑞王确实体力不支,落座圈椅,拍拍旁边方几,搁这儿。
宋慎颔首,取下古朴雅致的嵌套瓷器,搁在几上,忍不住问:三更半夜的,为什么突然想观赏瓷器?
本王十分欣赏宋大夫的医术,这件瓷器,算是见面礼。它能一拆为二,颇为精巧,莫嫌弃。
亲王房中陈设,珍品无疑,价值连城。
岂敢嫌弃?
宋慎丝毫未动心,坦率表示:多谢殿下的赏识与赏赐,但治病尚未见效,无功受禄寝食不安,故不敢领赏。
为何不敢?给你,你就收下。瑞王不容拒绝,把瓷器推向对面,微笑说:坐下说话。本王有几件事,想请教大夫。
宋慎依言坐下,不懂鉴赏古玩,懒得看瓷器一眼,请教可不敢当。
无功行赏,你想打听自身病情?还是惠妃的病情?
宋慎行医已久,深知病人对疾病的愁与惧,猜测瑞王在害怕,遂温和说:您若是对病情或药方有疑虑,尽管问,草民十分乐意解答。
不出大夫所料!
瑞王神色严肃,首先问:你说实话,本王的母妃,病情究竟如何?
惠妃娘娘已经有了春秋,哀恸过度,悲思深重,一时半刻难以排解,茶饭不思寝食难安,故而病倒。当务之急,是让她安养精神,待止住了悲恸,再以药膳调养,日子久了,应该会慢慢康复。
那,本王的病情呢?瑞王指尖划过青花瓷纹,心平气静,仿佛在讨论别人,不知我还能活多少日子?
医者之心,怜悯病人。宋慎游戏人间,但对待病患一向有耐性,语气愈发温和,避而不答,宽慰道:宋某一定竭尽全力。殿下宽心静养,切忌劳心费神,您这病,最好一辈子心平气和,戒悲戒怒,延年益寿。
瑞王神色淡淡,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倘若活得像泥雕木塑,有什么意思?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宋慎又把惠妃推了出来,为了娘娘,殿下请多保重身体,以免长辈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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