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将军 第4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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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实在不想再见到他的脸,说完,转身便要出去。

“站住!”伴着低喝之声,束慎徽慢慢踱步,转到了她的面前。

“我竟不知你还如此怜香惜玉。实在是甘拜下风。”

他神色里的怒气已经消失不见,神色讥嘲。

姜含元瞥他一眼,“殿下你是又喝醉了酒?莫忘了你今早说的话。萧家女孩怎么了。你发如此脾气,未免有失风度。”

他恍若未闻,神色不动,继续端详了她片刻,幽幽冷声,“我瞧你很是快活?”

“殿下你看错了。”

他盯着她继续看,再沉默片刻,忽然道,“明日起,不许和她往来。她若再来,说你不在!”

姜含元听他这话讲出来越发蛮横了,不想再和他多说,迈步便走,冷不防被他一把攥住手腕,发力一拽,她没提防,被他扯了回来,一头扑向他,面对着面,脸颊蹭过了他身上浆得糙硬的朝服的圆领,刮得略微刺痛,最后压在了他一侧的脖颈和脸面之上。

男子的皮肤温凉,落在她面上的呼吸却很热。这凉中夹着热的气息仿佛是活的,沿着她和他相贴的皮肤,迅速蔓延过她的颈子,往下钻进了她衣衫的领里。她这才惊觉,自己满怀地扑向了他的胸膛,身体和他也正贴压在了一起。

她一僵,只觉自己衣衫下的整片胸脯上的肌肤都似冒出了一层细细的疙瘩,心跳随之微快,恐被他觉察,人急忙往后仰去,想要挣脱。他却赌气似的,硬是不放,那手也是有几分力气在的,她一时也没法摆脱,便如此,二人皆是闷声不语,一个要挣出来,一个不放,纠缠间,脚绊了一下,一道撞上了灯案。

咣当一声,那架落地的银烛台子吃不住力,整排地倾倒在地,上面燃着的明烛灭了,内室里顿时暗了下去。

黑暗仿佛能令人的体感变得愈发敏锐。此时她清楚地觉到他的身体已是有了异样。他似也意识到了,慢慢地,停了下来,但箍着她臂和一段身子的手却还是没有完全放开。二人便在这骤然降临到了头上的昏黑里一动不动。身畔男子的鼻息异常得粗,一下下,好似扑向她的耳面。忽然,她觉得他的脸朝她压了过来。

“早上我那是被你气的,你当真不知?”

昏黑里,伴着一缕温热的呼吸,他附唇到了她耳畔,带着几分喑哑的熟悉的嗓音,也跟着在她耳边低低地响了起来。

心咚咚地捶着姜含元的胸脯。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是被她气的?

“你何意?”她实在是忍不住,脱口而出,低声问他,气息不定。

“罢了,当我没说!”

“你以为我何人?谁来了我都会娶?”黑暗里,她听到他又冷哼了一声。

姜含元颇有无所适从之感。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但又好像更加迷糊了。

她实在不明白,人怎会喜怒无常到如此的地步。

正几分茫然间,外间发出了一道叩门声,接着,庄氏那带了几分迟疑的声音传入耳中:“殿下?王妃?”

想是方才撞翻灯架的动静不小,惊动了外面的人。

姜含元没有开口,他也未应声。

“殿下,王妃?可是出了什么事?”

庄氏等了片刻,始终没听到应答,又怎知里面情景,以为出了别的意外,不安起来,再次叩了叩门,声音也高了起来。

“你快撒手。”他还箍她腰身没放,姜含元一时也顾不得别的了,暗咬齿根,低声命令。

他微微动了一下,慢慢松手,终于放开了她。

姜含元定了定神,朝外应了声无事,随即蹲下,摸着寻到了掉落在脚边地上的灯引,重新燃了一盏灯火。悄悄抬眼,见他已背过身去了,随即快步入了浴房。

她大约猜到他在做什么。装不知,自然也不放庄氏等人进来,自己将那倾覆了的灯架扶起,再将灯火重新一一燃亮,片刻后,听到身后脚步声起,转头。

他出来了,神色已是恢复如常,用带着些微冷淡的口气说:“今夜回来,是要告诉你一声,过几日皇宫校场举行六军春赛。照往年的规矩,除了陛下,太后等人亦会莅临,为六军助威,到时你同去。”

他迈步朝外走去,“我另有事,晚上宿在宫中。你自己歇了吧。”

他在姜含元的注目中,出了屋,来得突然,去得也是突然。

第44章

束慎徽大步朝外而去。

张宝在后急急地追着,左右为难,眼看他就要出门了,问:“殿下,奴婢是该——”

“留下,跟她!”束慎徽低低地喝了一声。

他今夜是骑马回来的,很快,近身侍从便将他的马牵了过来。他上了马,出去十数丈远,快要拐过王府大门前的街角之时,微微回头,往后望了一眼。

那扇门已在他的身后合上了。

自然了,没有谁会追出来留他。王府上上下下,每个人都习惯了他如今夜这般匆匆地回,又匆匆地走。他总有做不完的事,见不完的人。随时随地,哪怕半夜三更被唤起身出府也是见惯不怪的。

他的心情沉了下去,一种被人遗忘了抛弃似的无地可去般的失落。方才对着她时的那占了上风般的高亢之感,这一刻荡然无存。他略微怔忪,手指不觉地松了马缰。坐骑误解,缓停了马蹄。他任坐骑带着,停在了街角。几名近卫也静静地等在了他的身后。

远处的天边忽然发出一阵闷雷之声,头顶若有巨大的滚岩,隆隆地滚了过去。

近邻宅邸,皆是富贵豪门,天黑后,此处街巷本就车马稀少,远处只走着几名不知哪家出来的奴仆,怕淋到了夜雨,提着灯笼加快了脚步,匆匆奔走。身边很快空荡荡了,漆黑的夜空之中,又飘来了一阵不知是哪家高墙也藏不住的宴乐丝竹声,有歌姬的婉转喉音丝丝缕缕,线般夹杂在其间,欢声笑语,若远若近,撩人心弦。

又一道轰轰的闷雷滚过头顶,地面卷起一阵挟了潮意的夜风。坐骑收不到主人的命令,不安地点着前蹄。

带着春寒的一滴长安夜雨,倏然从头顶落下,砸在了他的额上。他仿佛听到了水点在他眉间碎裂溅开的声音。

束慎徽策马,最后朝他唯一能去的地方去了。

这个时间,宫门已是闭锁,他从他夜间惯常出入的一道便门入内,待进到文林阁时,人已被这场骤然袭来的春夜寒雨淋得成了落汤鸡。老太监急忙服侍他更衣。安顿了下来,他先前归家前的那种疲乏之感再次袭来。不想做事情。他进了那处平日用作寝息的内殿,倒头便睡了下去。他知自己急切需要休息了。但是闭了眼,睡意却是迟迟不来。这令他深感郁躁。最后他起了身,出来,燃灯,开始审阅奏章。

上回太庙训话过后,他明显地感到了发生在束戬身上的变化。朝会内外,少帝明显比从前上心,涉及答对和朝政的处理也大有进步。这令他颇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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