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将军 第2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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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一个消息传开了。

贤王王妃向来关爱已故太傅温节之女温婠,趁着她本月初八寿日之喜,好事成双,认她为干女儿。

不但如此,另外还有一喜。那便是温婠的婚事。

据说几年前,她还在守孝之时,温家和内史上士周家就已相互属意,现在各种准备齐全,正式议婚,老王妃顺带做主婚人,两家就此正式结亲,日子也定了下来,趁热打铁,就在三个月后。

这下,再也无人敢在背后说温家一句闲话了,原本车马稀落的温家门庭前也再次热闹起来。至于贤王老王妃的寿日,更是成了最近长安贵妇们关注的大事。

之所以如此引人注目,一是贤王老王妃的地位摆着,据说当今少帝到时也会亲自出宫过府贺寿,如此荣耀,长安城里头一份。

另外一个原因,则是众人听说那拒了一切应酬往来的摄政王妃女将军,当天也会过去替老王妃贺寿。这是理所当然的。

如今除了无知无觉的坊间小民,长安城的贵妇人们,再没人拿女将军从前的传言来说话了。那些都是老黄历,该翻过去了。现在关于女将军的最热的讲法,便是新婚次日,她入宫觐见敦懿太皇太妃,当众竟给了南康大长公主一个下马威。此事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大长公主固然地位尊贵脸面极大,但长安城里看不惯她的对头也多的是。这么多年来,总算看到她被人落了脸,还不跟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不但如此,还有一个说法,她不但性格悍猛,生得也是貌美,把摄政王是牢牢捏在手心,摄政王对她唯唯诺诺,服服帖帖。

传言满天飞,众人对女将军王妃的好奇心愈发盛了,哪个不想到时候近距离看一看人。

无数人期待的初八这日,终于到来。

早上,摄政王束慎徽人还在皇宫里。上午他将如常理事,午后再回,和王妃一道去贤王府贺寿。

忙了一个早上,手头剩下最后一件事。大理寺将最近审结的一批死刑案申报刑部,刑部复核,再报中书门下。因牵涉人命死刑,事关重大,照常例,最后一步是提交皇帝批准。

现在摄政王摄政,自然是提交给他。中书令方清将卷宗呈上后,退到一旁等着,以备询问。

束慎徽将卷宗分给少帝,教他仔细复核。束戬却一心想着今日要出宫的事,外面鸟语花香,阳光明媚,他屁股却在椅上已钉了半天,早坐不住了,哪还有心思在这上头,只是不敢表露太过,接了,草草地瞄了几眼,正想混过去,忽然“咦”了一声,来了兴趣,仔细看了一会儿,噗嗤笑了起来。

见束慎徽投来目光,他将手里的卷宗推过去:“三皇叔你快看,护国寺和尚通奸!上次母后寿日去了寺里,我看里头和尚个个老实,怎也六根不净,做出如此之事!”

束慎徽接过,浏览了几眼。

案情是说护国寺的一个和尚和良家妇女通奸。据供述,和尚阴龙异巨,女方死心塌地,为做长久夫妻,毒杀亲夫,两个人都判了死刑。但和尚叫屈,称自己只是通奸,从未指使杀人。案情一度停滞,后来又查出,原来不止这一名妇女,和尚几年间,竟和多达几十位的女子有过肉体关系,其中不少还是有头有脸的长安贵妇,多为寺院供养人。因这和尚精通奇技,竟叫众多妇人对他崇拜不已,以活佛称之,私下还贡献大量财物供这和尚挥霍。

“中书令,这和尚此刻人在何处?朕去看看,到底怎生个厉害法?”少帝盯了片刻卷宗上的那段“阴龙异巨”的字眼描述,抬起头,兴致勃勃地问方清。

方清面露难色,含含糊糊道了句收监待斩,便望向摄政王,补充道:“三司经过审核,认为败坏风俗,影响尤其恶劣,为正视听,最后也判死刑,且罪加一等,是为腰斩。此案是否判得太重,还请陛下和摄政王复核。”

方清说完,却见他手里握着那卷宗,目光微微凝定,仿若出神地在想着什么,便咳了一声提醒。

束慎徽也不知怎的,方才看到这案子,莫名立刻就从这个和尚想到了另外一个和尚,虽然两个和尚隔了十万八千里,风马牛不相及,但心中还是忍不住极是厌恶,被中书令的一声咳嗽给唤回了神,转头,见少帝一副好奇不已的样子,便掷下了手里的卷宗,冷冷道:“此等妖僧,入了佛门,不好好念经,玷污净地,祸害良家,影响殊劣,以其身份而论,更是可恨!照律例处置就是了,三司判决无误。”

少帝偷偷吐了吐舌头,顿时打消了想去开眼的念头。

其实卷宗上的死刑囚,皆犯下人命大罪,不乏穷凶极恶之徒,不说影响的话,比起来,这个和尚的罪行算是轻的了,至少看供述,妇人都是心甘情愿的。也不知三皇叔怎的唯独对这和尚特别厌恶,措辞之严厉,颇为罕见。

“是,摄政王所言极是。”方清应道。

“陛下,所剩也不多,抓紧看完,陛下便可准备出宫,去为贤王妃贺寿。”

束慎徽提醒少帝。

束戬应是,又打起精神阅卷,全部看完,盖了印鉴,发回给了中书令,这个上午的事,终于全部完成。

“三皇叔,我准备去了!”

方清一走,束戬噌地站了起来,见他点头,拔腿出了御书房,飞快地走了。

束慎徽先回文林阁收拾东西,意外见到陈伦在那里等着自己。

他娶的是贤王的女儿永泰公主,今天贤王老王妃寿日,他这个亲女婿自然要多出力,束慎徽便放了他假,让他早些回去,没想到见他此刻人竟还在这里,便问他何事。

陈伦向他见礼后,面露为难之色,似有难以启齿的话说不出口。

束慎徽和他多年相交,少年时,关系亲近到同床寝同池浴互称表字的程度,这几年虽因地位的关系,陈伦谨守礼节,二人之间不复少年时的随意,但关系还在,束慎徽岂会看不出来他有话,便叫人都下去。

“子静,你有何事,尽管说,跟前无人了。”束慎徽笑道。

陈伦这才道出来意。说前段时间他因公事过于繁忙,时常夜不归宿,直接睡在了衙门里,结果公主误会,以为他在外头有了别的女人,在房里和他大闹了一场。

他面上露出羞惭之色,“怪我实在无能,永泰她比母大虫还要霸道,说东不让我西的,平日我就让她处处压了我一头,如今她又这么闹,我只好赔罪,好不容易总算哄好,我是想趁这个机会,带她去温泉驿那里住几天,衙门的事,我也都安排好了,想来你这里再求几天假……”

束慎徽大为诧异,永泰公主比他大些,因是贤王夫妇中年所得的老来女,所以有些娇惯,但平日看着,也就是比寻常女子活泼了几分,万万没有想到,关起门来竟凶悍如斯。他看着自己在外也是威风八面人人敬重的好友,忽然发现他额角似还留有一道未曾褪尽的指甲抓痕,想必便是永泰公主所留。

本以为只有自己最为无用,没想到,陈伦竟也不比自己要好多少。

同情之余,束慎徽忽然心情大好,忍住笑,点头:“好,家事为大,母大虫得罪不起。准你三日假!”

陈伦大喜,连声道谢。

“永泰既然如此刁蛮,你是如何哄好她的?可是送了她什么女子喜欢的好东西?”

束慎徽忽然心念一动,顺口问了一句。

陈伦却不说了。束慎徽笑道,“怎么,到底送的什么宝贝?不能说吗?”

陈伦咳了声,“也没什么,就是在家关了门,多陪了她些时候……”

束慎徽起先还没领悟,忽见他神色间隐有得意之色,多年相交,顿时便就悟了过来,指着他,哈哈两声,“怪我,平日让你做太多事。公主见着我,怕是要骂了。”

陈伦忙道,“她敢?倒是我夫妇的这鸡毛蒜皮事叫摄政王见笑。”

束慎徽收了玩笑,问他预备要去哪个温泉,得知他是要去陈家在那里的一处别院,道,“你带公主去仙泉宫好了。”

仙泉宫是当年武帝赐他母妃的一座宫苑,内中一口温泉,乃长安周围之最佳,宫苑围着温泉而起,亭台楼阁,宛若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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