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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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不出话,只是神经再一次紧绷,下意识地想要四处看看这栋小楼,却明白这样做失礼。

小楼里很显然许久无人居住,房子没什么人气,但打扫得很干净,并无灰尘堆积。

大概是有请人定期来打扫、养花草,否则小院里早已不会那么生意盎然。

“坐一坐吧。”

周父走向客厅,拍拍沙发的椅背看她。

她应下,走过去坐下,看周父在她对面坐下。

“周翊然的事,你还不知道吧。”

她微微敛眉,“知道一些,周翊然的妹妹和我说过他小时候的事和后来他出国后的事。”

他看起来有些惊讶,“周翊然应该不知道你知道这些事吧?他是不愿意让你知道的。”

她抿唇摇头,“他知道了,我和他说过。”

周父轻叹,“这孩子,之前是最怕我和你说这些事的,今天来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些事的,本来还在担心告诉你了他会因此对我更加不满,没想到你已经知道了。”

她笑了笑,“他不愿意您告诉我吗?”

“是。”

男人手指捻住眉心,“我对不起这两个孩子。”

她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有些惊讶地看他。

男人看起来不复在外时的稳重,此时带了丝脆弱的意味。

“在周翊然十六岁那年,他的外公去世了,之后就一直一个人在陵市上学生活,我将他从这里带去了十中附近的那个房子,找了人关注他的生活状况,”他叹一口气,“他一直有心疾,在我做了那件错事以后就埋下了病根,后来一直反反复复折磨他,是我对不起他。”

“我也很自私,为了让他有更加光明的前途逼他在高二那年出国,利用了他的心疾威胁他。”

利用心疾威胁?

她有些奇怪,抬头看他。

“他一直因为自己有心疾而觉得配不上你,他也不愿意让你知道他的心疾。”

她微微咬唇,明明已经从周南栖那里听过类似的话语,再次听见时依然会觉得心痛。

“在这件事上我是卑鄙的,”他声音不复平常的舒缓温和,有几不可察的颤抖,“后来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南栖在伦敦自杀未遂,他只能陪着她,其实那时南栖出院后他是想赶回国找你的,但是他落下了太多课业,我逼他回美国,以再不让你们见面为恐吓的理由。”

“我很对不起他,也很对不起你,一段真挚的感情是最难得的东西,失去一段感情是最痛苦的事情,我经历过,所以我非常能够感同身受。”

男人直起身看她,眉心微敛。

“我不知道你们俩现在的关系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原谅我和他,但是如果你愿意的话,试试重新继续这段感情吧。

“或许这会让你很惊讶,但我真的非常感谢你。周翊然在他外公去世后心里状况很不稳定,心思敏感脆弱,即使当时他外表看起来和常人无异,但状态非常差。

“后来有所改善,是因为遇见你。

“我作为一个父亲是失职的,我并没有很关注他的心理,很多时候往往对他有高要求却没有关心他的想法,当时却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其实以他当时的状态,如果没有遇见你的话情况应该会很糟糕。

“所幸,他遇见了你。我们这几年也聊过,之于他,你是比药品更有用的存在,那时你治愈了很多他的心理问题,在遇见你之后他的状态有了明显好转,只是你并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这也许就是感情的魔力,但这也是他不愿意让你知道这些事的原因之一。

“我因为自己的感情问题在某种程度上伤害了你们的感情,很多事情我都已经没有办法再弥补,但我希望我能够对挽救你们的感情做些什么,我真的很抱歉。”

剖开,面前人的内心,和那个她深爱的人的内心,都被完完整整地剖开。

脆弱与掩藏,强作平常下的异常,全部展现在她的面前。

周翊然的内心,周翊然的真实想法,这些或许她一辈子都不会从他口中听他亲口说出的东西,被他的父亲揭开。

原来,他比她想象的更需要她的多,她之于他也比她想象的重要的多。

“如果你能够给这个感情一个机会,给他一个机会,我会感激不尽,从前,你在某种意义上救了他,而他对你的感情和依赖非常深,这么多年从未改变。

“这样难得的感情,是我求而不得的,因为你救了周翊然,但我没能救我的妻子,我做梦都想重新回到那些年,只是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回头的机会。”

风从半开的窗吹进室内,院里翠绿的枫叶摇晃着发出沙沙声。

这里记下了他的童年和挣扎。

她心口被攥紧,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是真真切切爱着她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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