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5)(1 / 2)
他来了。殷子闻唇色有点发白,这是他的幻境。
虞长乐未曾作答,但数十道利刃从他周身凭空飞出,以不可阻挡之势,切向了佛像!
每一道利刃都如流星般迅猛,削铁如泥。妖女们花容失色,利刃毫不留情地割破了她们的肌肤,莺声燕语变为鬼哭狼嚎。眨眼之间,轰然倒塌之声四起,佛像被切割成碎石,山崩般滚落而下。
好哥哥,你就这么忍心对待奴家么?
哥哥好狠的心呀
弟弟,不到姐姐这里来玩么
妖女们拖着血迹在地上爬行,想来抓住虞长乐的腿,面容鲜血淋漓,偏偏嘴里还在娇声哄骗。
好弟弟,累不累?到奴家怀里休息休息罢
铮!
虞长乐反手将长剑钉穿了一个妖女的脊柱,花白躯体如蛇一般扭动挣扎着。他嘴角挂着笑,温柔道:不必了,多谢。
妖女脸庞蓦地扭曲,化为骷髅,手掌向虞长乐抓来!
若要被她抓上一道,小腿必会留下几个血窟窿。虞长乐面不改色地跳开,却发现那骨女顺势抓住了殷子闻,将他带走了。
从一开始她想抓的就是殷子闻。
虞长乐笑了起来:好狼狈呀。
他环顾一圈,漫步行走,白衣飘在身后,悠然得好似在逛花园。倏尔,他手指一弹,悬在他身侧的刀锋便飞了出去,钉在了一个石像上!
石像上逐渐洇出一汪血色来。
好生狼狈。你还要带这个拖油瓶么?虞长乐道。
石像虚影闪过,锦官的身影出现在原地,那刀锋扎进了他的胳膊里。锦官一手护着殷子闻,冷笑:你现在很得意?
漫天桃花卷起了他的身影,消失不见。虞长乐跃身而起,手持长剑,两袖振振,紧随其上!
一场战斗在佛窟里发生。
刀锋绵密如雨,刀刀都带出一条血痕来。
在真正顶尖的技法面前,幻术根本不值一提。
别跑呀。跑什么呢?虞长乐轻盈跃上佛像,微笑俯视着四下。
找到了。
一抹红衣从视线里闪过,虞长乐眼中杀意四起。
这一回他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实力的提升。虞长乐感觉到一种恶意的快感,好似猫戏耗子一般,将其拨弄于股掌之间。
能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虞长乐偏不。
刀剑如雨,佛窟里处处爆着灵光。
锦官一退再退,终于无路可走了。他脚下全是血,身后还护着殷子闻。
别杀闻闻。锦官道。
虞长乐有点想笑:凭什么?
凭什么!?他笑出了声,忽而感觉到眼前一片血色,伸手捂住眼睛,感觉手掌中一片温热。摊开手,掌心有几滴鲜血。
一行血泪从他左眼中流了出来,虞长乐心底全是讽刺,到了极致却是化作大笑。他突然止住了笑声,一字一句地质问:我凭什么要遂你的意!?
锦官注视了他一会儿,也笑了起来,好。他的低头祈求也只有这微末的一点罢了,那就让我先死,我
猝然,他的话停住了。
锦官眼中逐渐染上了不可置信,他僵硬地低下头,伸出手,只见鲜血颜色刺目。
虞长乐微微睁大了眼睛。
只见一点玉色的刀尖,从锦官的胸口钻了出来。玉色雪亮得仿佛要燃烧起来,稳、准、狠,一丝颤抖都无。刀背上的粉晶桃花,是他亲手雕琢的形状。
春恨。
为什么?
剜心钻骨的疼痛后一步才蔓延开来,锦官嘴角流出血,轻声道,我
被自己最爱的人杀死。
被自己所护的人亲手杀死。
意识到这一点,他脸上血色褪了个干净,话语淹没在咽喉,眼中光亮也一点一点地黯淡了下去。红衣的身形猛地一个踉跄,半跪在地。
桃花醉,你活不了的。殷子闻松了手,任那短匕插在他心窝处,垂眸看着他,面容冷肃如雕塑。
锦官似乎是极力想要回头,他眼中回光返照一般骤然亮得吓人,仿佛一生的情绪都凝聚在这一眼了。他道:我还没有,陪你去看今年的桃花。
殷子闻忽而变了脸色。
这一句话耗尽了锦官的力气,他最终还是没能看到殷子闻,沉重的躯体便已经倒了下去。因为毒|药的作用,他看起来只像是睡着了一般,脸色反而比生前还红润,唇色也十分漂亮。
桃花醉入了心脏,见血封喉,再无余地。
他已经死了,殷子闻如愿以偿。
殷子闻站在那里,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仿佛过了很久,虞长乐才看到他脸上挤出一丝冷笑来:桃花?
什么桃花!!殷子闻眼圈通红,发了疯一般地踢扯、推搡着已经冷却的尸体。他神经质地视线游离。春恨匕刀柄上的桃花骤然映入眼帘,他一脚踢过去,匕首带出一串血珠飞出去砸到地上,碎成了两截。
我从没有!让你带我去看什么桃花!!
你懂什么!?你从来没有、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意愿!!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
你好像说得很深情的样子?你杀我父母、杀我兄长,灭我殷氏满门的时候,你又在想什么!!?
他尤不解恨,把头上、脖子上、手上套的钗钗环环珠玉首饰往锦官的尸体砸过去,口中疯魔地道着:我不要你的!还给你,还给你!!全都还给你!!你给我滚!!!
珍珠弹跳着落进血泊之中,像雪浪一般在锦官周身环绕着,如同装点在美人身上的殓饰。华美的玉佩碎成了无数残片,金银扭曲变了形。
最后全都砸完了,无所可砸了,殷子闻突然停下了动作。
他眼中的狂态终于消失了。
但也并没有快活。
殷子闻摇晃了几下,蹲下来抱住头,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
这声音极度痛苦,毫无形象,如同垂死的野兽,在濒死时爆发出的最后的呐喊。
殷子闻面容扭曲,眼泪潸然而下,像有什么在其中毁灭,化为飞灰,枯萎殆尽,烟消云散。
他终于如愿以偿了。
家人、朋友。扭曲的情人。
因他而起的,因自己而起的。
他终于解脱了。
不许动他!殷子闻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向虞长乐道,如同守卫宝藏的侍卫。
虞长乐道:随意你。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他漫无目的地行走,身后忽然传来热意。转头,虞长乐看到建筑燃起了冲天的火焰,桃花窟里精心呵护的那成千上百的桃林在火焰里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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