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留了一手(1 / 2)
翌日下起了潮湿的雷雨,忽大忽小地席着这片幽静的小院,雨水顺着屋檐淅沥沥地滴下,也是忽急忽慢的,溢满了中庭,绿水微澜。
月只听得那雨声淅沥,滴答得令人难以入睡,她辗转了一番,最终还是从榻榻米上爬起来,将纸门拉了个缝隙,清新的泥土气息立刻扑面而来,失眠了一整夜的她,也为之一振,深吸了一口,头也不那么痛了,干燥的口腔仿佛吸入了水分,顿时润泽起来。
于是她将纸门完全推开,侧着身子倚在门框边,瞧着那庭院里的绿水发呆。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着渐急的雨声,出奇的一致,都与这寂静清幽的庭院,格格不入。
月也不在意,连瞧都懒得瞧,却听来人果然如她所料,是有事相请的。
她以为该说的已经说尽,那人既不能勉强她,还能如何?
想着,心却意外地抽了一下,空虚起来。
于是不耐烦地答了一句,起身,慢慢跟在后面,故意拉开距离,不情不愿地,像青春期的孩子,起了逆反心理。
终于到了门口,一抬头之下,却愣住了。
小小的和室里,正位跪坐的不是意想之中的人,却是北宫宁宇,他们的父亲。
再一侧头,北宫宁宇右手一侧,才是那人,跪得笔挺。
“月儿,坐。”北宫宁宇垂着眸,语气淡淡。
月照做,垂头跪坐到他的左手边,正与将臣相对,而后者头微颔,冷漠、平静。
她收了眼神,也挂出漠然的表情,一屋子坐着的三人,血缘上至亲,关系上,疏远之极。
“月儿,臣儿告诉我,你已经知道自己的另一个身份了。”北宫宁宇打破寂静。
月缓缓点头。
“你可知道……”北宫宁宇沉吟片刻,逐字逐句说:“隐巫的来历?”
月摇头,也不好奇,更不关心。
“臣儿,你说吧。”北宫宁宇把话语权交给将臣。
“是!我族隐巫之异能,传闻是由异族之神所赐,第一代隐巫与神有过约定……”说到这里,他抬头瞥了眼月,别有深意地继续:“若隐巫能够达成神交给的使命,便可惠及一族。第一代隐巫轻易做到,神为被困在孤岛上的族人带来了新鲜的血液,满足了他们繁衍的基本需要。前后共有三批新鲜的血脉被带到孤岛上,他们遵循神的指示,最终形成了荣誉与共的四大姓氏,神又赐予他们机遇,准许他们离岛发展,这便是四大家族的发迹史。”
月茫然地望着将臣,不明就里。
他却笑笑,却是那种倨傲冷漠的笑,月打了个冷战,知道这里面大有文章。
果然,将臣又说:“神与隐巫的交流,在四大家族渐渐壮大,有了基业之后慢慢减少,以致断绝了,月,知道为什么吗?”
月只能摇头。
将臣冷笑了一声,道:“因为走入文明社会里的族人,不再接受神的使命,他们有了基业,自然要矫枉过正。”
月听的一头雾水。
“神交代给隐巫的使命就是,她,必须和手足联姻,保证血统的单一纯净。”将臣不动声色地甩出重磅炸弹,无半点羞愧。
月闷哼了一声,仿佛被子弹击中了要害,痛苦地闭上眼睛。
她明白了他的用意,原来,还是留了一手。
“臣儿说的不错,但也不完全。要知道,我们之所以违背神的旨意,也是因为……隐巫这一支一直是近亲通婚,后代质量很难保证。所以,自清代正式建立四大姓的联名家业时起,就修改了隐巫传承的规定,而且最后一代以传统方式出生的隐巫曾保证,神已经默许了我们的更改,但自此之后,隐巫的女性后代将不再100%拥有异能,而必须在出生时,经由宗祠中的那口神泉甄选确定,从那以后,最初的隐巫由来渐渐被淡忘,直到……你们的事情。”北宫宁宇悠悠道来,不急不慢,气定神闲地道出她和将臣禁忌的关系。
月羞红了脸,不敢相信的是,他们共同的父亲,竟然如此不在乎儿女之间的禁断之恋,难道,家族利益,就这么重要吗?甚至超越了伦理?她不信!不信那些荒诞的传说!她只信,这世道人心险恶,连血浓于水的亲人,也会出于利益,设计你!
“尊者,让我对她说吧!”却听将臣开口。
北宫宁宇答:“我来。”又说:“传说中,隐巫的能力会因与手足血亲有了亲密关系而渐渐苏醒,即便在不被神感知承认的条件下。这一点,已经被你们的事证明了。”
“同时被证实的还有……”北宫宁宇深吸了一口气,死死盯着月,一字一句道:“隐巫能力的强弱,和她血统的单一性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月蹙眉,没听懂。
“尊者……”将臣突然抬头,面带忧虑地望着北宫宁宇。
北宫宁宇对他摇摇手,继续对着月,说:“月儿,你的能力,是自清代我族有书面记载以来,最强的一个,这一点,我终究赌对了。”
月的眉蹙的更紧,完全不得要领。
“所以,我要一个更接近神的后代,你听懂了没?”鹰一般犀利的眼睛锁着她,强调着问。
心猛地一沉,月吃惊地张开了嘴,半天,都不敢吐出北宫宁宇上一句话中隐藏的深意。
她定是疯了。
北宫宁宇冷哼一声,又说:“你有孕在身,我事先是不知道的,否则,怎么也会禁止用药。但是无论如何,还有时间,我已经和臣儿说好,你就留在他这里,直到我得到我想要的。”
耳朵里是刮进这样冷冰冰的一句话,可是月的头脑,却怎么也不愿承认,承认自己的亲身父亲,在用权利压人,毫无理由地变卦,将她推入无尽的孽渊之中。
于是,她愣愣地问了一句:“你是说……孩子?”
北宫宁宇不耐烦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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