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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最消沉的时候,在我人生最失意的时刻,是你一直给予我帮助,使我走到现在。”言犹在耳,背后的真相却是一地鸡毛,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寻聿明每晚借酒浇愁,靠着半醉半醒之间生出的那一点幻象维持生命力,梦里的庄奕就像现在这样,搂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低安慰,一切都会好的,小耳朵,哥哥陪着你。
庄奕抚摸着他微微卷曲的头发,动作爱怜轻柔,疼惜溢满指尖,“你很坚强,明明。”
这样日复一日地被打击、被否定,感情亲情纷纷受挫,一面沉浸在失恋中难以自拔,一面抱着对庄奕莫大的愧疚,一面又要承受外公的发病,自己的生命也随时可能戛然而止。凡此种种,换作普通人,遇到一样都会痛不欲生。
但是他没有,他坚强得像个战士,永远不知道“认输”两个字怎么写。越是高压的环境,反而越激发出他的潜力,使他一举斩获大奖。
“你是我见过,最坚强、最勇敢的人。”即使明知自己携带遗传病基因,注定没有未来,他依旧没有放弃,认认真真做好每一天的事。也只有如此,才换来今天的柳暗花明。
庄奕捧起他精致的脸,望进他漆黑忧郁的眼里:“安格斯是折磨你的人,不是外公,明白吗?”
寻聿明心中一动,目光中闪过一丝惊慌,仿佛被他彻彻底底打开看个精光。那些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幽微情绪,却被他一语道破。
“我……我没有。”他急着反驳,就像不挂一丝暴露于人前的人急于穿衣服。
“没关系的。”庄奕唇角带笑,耐心地告诉他:“你独在异乡,距离外公那么远,压力那么大,难免会寻找情感寄托。”
“以前有我陪着你还好,后来你身边只有一个和外公年纪相仿的安格斯,你把他当作外公的投影,是很正常的。可你要明白,他不是真的外公,他只是……”
庄奕想了想,道:“你的一个劫难。”
安格斯并非对他全然的坏,实际上在生活中他处处照顾寻聿明,帮他在明尼苏达落脚,给他家庭的温暖,这才使他对安格斯深信不疑,产生强烈的精神依赖。
但凡寻聿明是个家庭幸福、身心健康的孩子,哪怕他曾享受过一天父母的关爱,也不会被这些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温暖所惑。
又或者他身边如果有一个亲近的人陪伴,是庄奕也好,是外公也罢,他都不会轻易被安格斯所压制。
可惜他都没有。
太渴望一样东西,往往会被这样东西所诅咒。他那样渴望爱,缺少爱,一旦遇见一个肯给他一点点看似爱的东西,便上瘾成魔再难放手了。
庄奕真是后悔,当初说什么也不该同意和他分手,不该让他遭受这一切,他的心理问题之所以如此严重,和他过往的经历密切相关。
“你能活到现在,不是他手下留情,是你命大。”庄奕语气忿忿,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两道俊逸的眉毛紧紧蹙在一起,“你还没崩溃,也不是你幸运,而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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