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降维 第12节(1 / 2)
红灯跳动两下,转为绿灯,乔菀打着方向盘拐进岔道,两旁林荫翠绿,高大的树冠遮蔽了太阳,只在道路中间撒下碎金子般的光点,乔菀开着开着,眉头就皱起来了。
怎么去第三医院的人这么多?
这条路唯一的目的地就是群山环抱的第三医院,早上来的时候车辆寥寥,毕竟是需要点钱财才能进的医院,来的人不多才是正常。可是现在,乔菀身边每隔十几秒就有一辆车呼啸而过,一个个都把油门踩到低,跟飙车似的往山上冲,把乔菀都看愣了。
她没有疑惑很久,前方出现了一个临时路卡,两名交警挥着手示意,让她靠边停车掉头,表示前路不通。
乔菀看着一辆车嗖地从她边上窜过去,交警完全没有阻拦的意思,心中疑云更重,按下车窗:“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女士您好,前方出了点事故,请您现在返回。”年轻交警对她敬了个礼,不卑不亢地说。
“出了什么事故?是第三医院出事了吗?我弟弟还在医院里,我是病人家属……我为什么不能上去?”乔菀脱口而出。
听见这句话,交警的神色变了变,一抹极淡的怜悯从他眼底一闪而过:“抱歉女士,这是上级的命令,前方还在排查事故隐患,请您返回。”
乔菀听着这话,茫然地呆在驾驶座上许久,好像被交警说服了,一言不发地倒车掉头,朝山下逝去。
另一名交警走过来,看着车屁股:“医生?”
他下意识避开了另一个答案。
拦下乔菀的交警叹了口气,没有让他心存侥幸:“病人家属,来找弟弟的。”
“啊……”另一名交警咋吧咋吧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才干巴巴地说,“可惜了。”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突然就……把整个医院都吞了?”他压低声音,想起之前接到命令来拦车时的惊鸿一瞥,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
说真的,要换了他来现场指挥,他不仅要封了上山的路,他还要把整个山头圈起来,最好搞个全封闭式的框子把山顶都罩起来才好,倒不是说场面血腥恐怖什么的,只是实在没办法向人们解释——
到底为什么好好一座第三医院居然就凭空消失了。
真的就是凭空消失,大半个山头空无一物,原本屹立在那里的大楼凭空蒸发,只剩下最原始的光秃秃地面,以及一个扁扁的黑洞。
是的,留在原地的就是一个黑洞。
这个玩意乌漆麻黑的,有二十多米高,数百米宽,但是没有厚度,一点厚度都没有,站在这玩意的侧面看过去,甚至根本看不到它的存在,它扁的超过了物质能达到的极限。
一点厚度也没有的东西在理论上应该是无法存在的,可是它偏偏就出现在了这里,还大的恨不能杵进所有人的眼球。
这个黑洞吞掉了第三医院,所有见到它的人第一反应都是这个。
但他们对此束手无策。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产生的?被吞进去的人还活着吗?怎么把人救出来?
黑洞平面仿佛一滩死水,里面深邃无光,他们往里面扔东西,黑洞就平静地吞掉了这些东西,没有任何反馈,无人机飞进去就无信号,铁管伸进去静止片刻后从中间被平面切断,小白鼠倒是进去了,但它身上携带的所有电子仪器全部失灵,绑着它的绳子也悄无声息地断裂。
这一切都令人犹豫踌躇,上级也不敢贸然派人进入救援。
两个交警在这里说悄悄话,万万没想到被他们拦下的乔菀根本没有下山的打算,她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停下车,从后备箱里翻出一双旅游鞋换下了脚上的便鞋,锁了车门就一头扎进了边上的丛林。
第三医院坐落于风景区,群山环抱镜湖,上山的公路只有这么一条,但是车不能走的地方人能走。
乔菀骨子里有点一根筋的味道,她想要上山,且她有正当的理由做这件事,那她就非要做到不可。
没有人开辟过的小道很不好走,灌木杂草丛生,幸好乔菀穿的是长裤,加上这座山走势和缓,并不算难爬,她尽量沿着与公路平行的方向爬,免得迷路,一双白皙柔软的手很快被粗粝枝干磨破了皮。
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乔菀没工夫去看消息,一路歇歇停停,快到夕阳西下的时候才勉强走到一个地势稍微宽阔点的地方。
下方山体有点内凹,第三医院的大楼就建在那里,正好是个被山峦环抱的姿势,乔菀一低头就能看见医院大楼的背部和病人散步休息的小公园——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乔菀看着面前的景象,整个人都僵在了树林里。
绵延相接的医院建筑呢?小公园呢?
那个扁平黑洞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地皮光秃秃的?
下方光秃秃的地皮上,穿着军装和白大褂的人们匆匆来去,一种压抑的氛围环绕在人群中,各种各样不知名的大小仪器混乱地摆放在周围,乔菀这才知道上山途中与她擦肩而过的那些车运送的是什么了,就在她呆滞的这段时间里,还有源源不断的陌生仪器和人员从车上下来。
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座大型的露天研究所,鼎沸人声交织,军人和研究员都步履匆匆,每个人的表情都凝重严肃,好似面对着一个无解却必须解答的问题。
“这到底是……”乔菀喃喃自语,哆哆嗦嗦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震动不止的手机,打电话来的是她的秘书,她说了四点开会却一直没有回去,电话也不接,估计秘书是急了。
“乔总?您在哪儿?四点有个会,您大概多久能到?部门负责人已经等了好久了。”
秘书委婉催促的声音传来,乔菀似听非听,眼珠还直勾勾地盯着下面,语气恍若梦游:“我……我在第三医院……医院没了……”
“什么没了?”秘书没听明白她的话,还要再问,对面已经挂断了。
信号微弱的通话自动挂断,乔菀握着手机,跟傻了一样坐在地上,一直坐到屏幕自动熄灭,才深呼吸几次,强行扯回理智,再次按亮屏幕,动作快速地切断蓝牙和无线网,关闭数据流量,打开相机,颤抖着手举高手机,对着下方按住了拍摄键。
“实验失败!还是无法检测到信号!”
守着一个屏幕的年轻研究员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不远处草草搭起的军用帐篷里,气氛近乎凝固,一群肩头扛着星星穗穗杠杠的军人站在长桌边,表情一个赛一个的难看。
“就这么突然没了?”一个眉目英挺的中年军人难以置信地问。
这句话他早就知道答案,也确认了两遍,但面对这样不合常理超出的情况,他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次,恨不得是自己在做梦。
“不算突然,持续了三十分钟,”回答的是站在他身边的一名年轻研究员,他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神情板正,一身书卷气,“卫星返回的图像上也看不到第三医院的踪迹,这里只有一个大缺口,影像记录只捕捉到了这段很模糊的动态。”
他用遥控器打开了悬挂在帐篷前方的投影仪,幕布上立即跳出一段重复了十几遍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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