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撩人 第4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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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日里风流薄幸,这些话自然是说惯了的,柔止却有些不太习惯,她悄悄地收了团扇,往后退了两步,借着花丛挡住了王脩之过于热烈的目光。她怯怯地道:“公子若要游园,还请自便,我要先回去更衣了。”

“且慢,”王脩之却只当她是腼腆,他喊住柔止,笑道,“姑娘仪容并未不整,我初来乍到,怕是不认得路,冒昧请姑娘带我四处看看可好?”

柔止有些迟疑。她的家教告诉她,把客人丢在花园中是一件有些失礼的事情,可她实在不太习惯王脩之用那种奇奇怪怪的眼光盯着自己……

他的眼里,她好像就是方才的那只被扑的蝴蝶。

柔止想了想,便说:“我寻个婢女来带公子逛逛罢。”说着便旋身要走。

可是绡纱轻薄,她才一转身,裙摆便飞旋起来,落在了近前的枝桠上,被勾得死死的,柔止连忙俯身去解,却见王脩之往前一步来,只道:“我来帮你罢。”

他说着,便俯身,开始研究起如何替她解开裙摆。

他状似十分认真,可如今两人凑得极近,少女身上便有股幽香传来。王脩之只觉得叫这香气一熏,心旷神怡,他脑子一昏,下意识便说了句轻佻的话:“满搦宫腰纤细,如描似削身材……”

柔止慌得不知道怎么是好,见他凑得极近,下意识便扯住裙摆,只听得“刺啦”一声,那部分被挂在树梢的绡纱被她撕了下来,她提着裙摆,回身就跑。

可还没走两步,便迎面撞到了一人,她以为是王脩之追上来,连忙要后退,却不料后腰被对方紧紧搂着,她失力般,倒向了对方怀中。

柔止失神地抬眼,便见太子面色极冷,隐含怒意,他将少女禁锢在自己的怀中,冷然的视线犹如化作实质的刀锋,刺向了那头色令智昏的王脩之。

王脩之被他一看,打了个冷战,终于清醒过来。

那一瞬间,他几乎感受到了太子目光之中的杀意……王脩之怔怔地站了一会儿,方才发觉自己腿脚有些发软,再抬眼望去,便见太子抱着华柔止,一手紧紧地替她攥紧了裙摆,大步离去。

第48章 太子他,当真将华柔止当……

柔止回屋更衣,等她出来,便见文琢光坐在院子里头,面色沉地几乎要滴出水来。

她悄悄地走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袖:“哥哥。”

文琢光抬起眼来,见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顿了顿,便压下了心头不悦,只是叫她在身边坐了,又问她:“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柔止摇了摇头,柔声说:“他那会儿说要替我解裙子,好似要来摸我的手,我心下害怕,便躲开了。哥哥,你不要生气。”

文琢光反握住她的手,心平气和地道:“我并没有生气。”

他这些年几乎都不会动怒,便是孙贵妃与文琢熙跳梁小丑般在他面前卖弄,他有时候甚至都能一笑而过。

区区一个王脩之,自然也不值得他动怒。

皇帝继位后,大肆打压世家门阀,扶持新兴力量,王家首当其冲。孝懿皇后还在的时候,王家人甚至几次三番往皇帝的后宫中塞人,帮着皇帝一并打压许氏一脉……可惜皇帝性子古怪,并没有承他们的情,而王家眼见着一条路走不通,太子又日益强盛,这两年里,又调转了风向,开始上赶着与文琢光修好。

一朝天子一朝臣,代代王氏得圣恩。其两面三刀、见风使舵的本领,倒是也很让人能够理解世家大族盘踞多年的秘诀所在了。

柔止隐约察觉到太子平静神情下隐藏着的狂风骤雨。她隐约有些不安,纤细的手心在他掌中不安分地动了动,像是猫儿轻轻拿尾巴搔人痒处。她悄悄道:“王脩之轻薄我,我不喜欢他,哥哥。”

文琢光颔首道:“知道了。”

柔止鼓足勇气说出这句话,却不意他反应这样沉静,一时有些懊恼。她扯着裙摆,似乎很难在他身边坐得住,只是有些不安分地扭来扭去。

“我不喜欢王脩之那样的。”她再一次开口强调说。

文琢光察觉她似乎有话要说,垂了眼看去,见她面颊飞红,眼中含着薄薄的水意,似乎很纠结要不要把后面的话说出口。他忽地便想到了,数日之前,东宫内叶庭梧说的话。

他反问太子:“您这般惧怕华姑娘遇人不淑,怎么没想过,若是华姑娘家给您,您就不必再担忧了呢?”

这种类似的话,文琢光断断续续地听过不少人说。他一贯是不以为然的。

他亲眼瞧着华柔止长大,待这小姑娘掏心掏肺的好,自以为在自己眼中,她永远都同那个七岁的孩子没有区别。可方才见到她惊慌含泪的眼,见到她有些破碎裙摆下一闪而过白皙细腻的肌肤,察觉到她身上的氤氲体香满是信赖地萦绕在他身侧……

他忽地也觉得,叶庭梧说得也不无道理。

懵懂少女身上介于青涩与美艳之间的美色,便如三岁小儿怀揣重金招摇过市,怎么会不引人觊觎?

即便是他自己,又如何能说,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动呢?……

文琢光忽然说:“你喜欢谁,想嫁给谁,我都答应你。”

柔止差点脱口而出,那我喜欢你。

不过她忍住了,只是有些羞涩不安地睁着眼,怔然地望着太子忽然温和下来的眉目。半晌,她正色说:“哥哥你说话算话么?”

文琢光笑了笑,摸了摸她脑袋,低低地“嗯”了一声,只是说:“可是你要想好,不可儿戏。”

柔止若有所觉。

她忽然问:“哥哥能不能同我说说,孝懿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相似的话题,她实在是同文琢光提过很多遍,他口中的孝懿皇后,似乎永远都有千奇百怪的一面。她是第一个力排众议,要建女子学堂的皇后;是一个会亲自带着太子下厨房的皇后;是一个昔日舞刀弄枪尤甚许国公的皇后……也是皇帝这些年,在旁的宫女子身上,处处寻她影子的皇后。

文琢光道:“佟先生和很多人都问过我,母后是怎么死的。他们都疑心是有人害她,可我日日侍奉在她身侧,我知道没有人要害她,孙绿竹怎么也是她的婢女出身,并没有那个能力,更不必说旁人。”

他忽地垂下眼睛去,盯着小姑娘道:“她昔日只喜欢舞刀弄枪,少女时期,为了叫心上人欣喜,练了几个月的琴,手指都磨出水泡,消了又长,只是为了给他弹《凤囚凰》。”

那是孝懿皇后唯一会的一首琴曲,文琢光幼年的时候,她经常翻来覆去地弹给他听。

可是那个时候她因为政见不同,因为许家被削弱,因为父亲逝世……已经很久不与皇帝说话了。她在寂寞的宫闱,在曾经以为困不住自己的四方宫墙之中,一点一点地枯萎衰败下去。

她没有中什么毒,不过是心病。

“父皇昔日,也是对她很好的,”文琢光又说,“我记得她先前同我说,她最喜欢的一个风筝落到了树上,她穿着裙子不敢爬树,父皇幼年被兄弟们用恶犬追逐取乐,被迫爬到树上,那日在树上挂了一天一夜,才被宫人找到放下来……他是很怕狗的,可他为了母后,为了母后去爬树,只为了给她捡风筝。”

那时候,他结结巴巴地给许青筠写信: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可最后,不见两小无猜,唯见“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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