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酿 第149节(1 / 2)
“若是我赢了,你的人和命都是我的,这算什么赌注。”永安不满的嘀咕了一句,突然又眼前一亮,“好,就这样说定了。”
鑫莫身上一寒,总觉得自己落入了什么圈套之中,想要反悔却是不行了,眼睁睁看着这小丫头转身离去,还没到他胸口的身影在走出几步后又回过头来,朝他笑了一下,笑容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于是有什么不对的滋味涌上心头,他觉得自己可能低估了这小公主的本事,当然,只是可能而已。
永安一去,隐在暗处的人显出身形,凑到鑫莫耳边小声说了一通。鑫莫的眉头顿时拧紧,“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是否要直接告诉阁主?”
“暂且不必,嘱咐皇城里的人,将人牢牢盯紧,必要时自然会有吩咐,届时再出手。”鑫莫敲着手中四季不离身的扇子,现在已经不是可能了,他的确低估了永安。
这小丫头,倒真是个有趣的。
赌一赌又何妨,反正他已经无聊很久了。
郦清妍和慕容栖月是在温阑到皇城后半个月才回来的,按理说他俩比温阑他们出发的早,没有众多女眷仆从相随,脚程上应该比温阑快许多才是,实则全然相反,众人在皇城之中苦苦等了半个月,这两人才姗姗来迟。
一开始是郦清妍不想回去,在路上拖着游山玩水,反正银子是不缺的,有武功傍身,安全也无需担忧,玩到后来,不想回去的人反倒变成了栖月。他从未这样悠闲自在快乐幸福过,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没有外人相扰,时时刻刻都能看到她,摸到她,听到她的声音,这简直是全天下最让他惬意的事情。
一旦高兴,时间便过得极快,每一天仿佛一睁眼,一闭眼就过去了,与郦清妍的心越靠越近。栖月突然开始感到恐慌,一旦回去,举行了长公主册封仪式,这个人就变成了自己的妹妹,再也不能这样随心所欲地摸着抱着她了。每每意识到这个,栖月都心如刀绞,但是他不后悔让小曒下这样的旨意,即使郦清妍最后会怪他,这道旨是绝对不会收回去的。
能让他拥有这样一段记忆,抚平了这一生所有的伤口和疼痛,何尝不是上天眷顾,栖月这辈子失去了很多,却并不代表他缺少什么东西,然而直到有她在身边,栖月才发现,之前所拥有的以及想要追逐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一文不值。
回皇城的速度越放越慢,到最后连郦清妍都受不了了,缩在他温暖的怀抱中,抬起尖尖的下巴抵在他的胸口,连续抱着睡了一个多月,她也懒得再继续矫情,意识到让自己舒坦才是最重要的。“栖月,如果你真的不想回去,也没必要回去的话,我们就跑吧。”
栖月搂着她闷笑,“跑到哪里去?”
郦清妍揪着他衣襟上的盘扣,小声道,“喜欢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让这些人再也找不到我和你,让你每天能见到,能说话的只有我一个人。等到你烦了,厌了,你再把我丢在那儿,一个人回来便是。”
这话似乎十分合情合理,没有什么毛病,栖月却听出了巨大的问题,“为什么我会烦你厌你?还有即使我真的不开眼,走到了那一步,为何又是我一人回来,你呢?”
“再深刻的爱情也经不起时间的考量,岁月之中若容颜衰老,日久生倦,必然会有争吵和不满,烦我厌我不是最正常的结果吗?至于为何是你一人,因为我在不想回那里,待在我喜欢的,习惯的,熟悉的,有着甜蜜美好回忆的地方,于我而言,这就足够了,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能在吸引我。”
栖月摸着她的头发,“你是要抱着你我的回忆,慢慢变老吗?”
“难道这样不好?”
“没有。只是有些太可怜了,如果我烦你厌你的时候来的比较早,你可以重新开启另一段人生,找一个不会烦你厌你的人,两个人一起,总比孤单一人的好,有个什么事情,也可以让对方照顾着。”
这话的语气越发不好了,郦清妍伸出手指去堵他的唇,“我不需要别人照顾,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
她的确不需要人照顾,又不是没有一人孤独终老过,连死的时候,也死的那么体面,只是看着有些吓人罢了。
两人抱着彼此各怀心思睡了一夜,第二天便加快了回皇城的速度。至于十月初三这天郦清妍的生辰,她不说,栖月不晓,无声无息的就这么过了。这反倒好,让郦清妍免受自己究竟是过十六岁,还是四十三岁这种痛苦。
命运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从来听说男人梅开二度的多,女人则很少有。三从四德女则女训囚禁住了女子的思想,最后让她死在世俗的眼光之中。人生再来一次,上天便有意捉弄她,让她对栖月动了心,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像栖月这样好的男子,仿佛是来特意补偿她的,却将她迷得晕头转向,什么是恪守规矩礼仪廉耻,估计已经被她忘得一干二净。
郦清妍觉得,自己其实有时候挺不要脸,就像永安能写出那些乱七八糟的书一样,自己这些举止和前世相比,也算是惊世骇俗了,只希望栖月永远别知道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不出意外,泥萌要的东西在下下章,小冷在纠结是直接发上来,还是放微博= =
第170章
半个月来, 重伤的聆晖在长公主府无人问津,其他几位王爷全部被秘密监视起来,原本是慕容曒住的紫宸宫被大肆翻新, 名字没有换掉,慕容曒的东西全部搬到仪瀛宫去,紫宸宫成为新晋昀长公主在皇宫之中的居所。圣宠优渥至此, 古往今来, 郦清妍是第一个。
册封典礼盛大空前,两个尊位上的男子, 外加一个尊位上的长公主, 似乎要将全天下的荣华都加在这个女子身上,史无前例的庆典一直持续到十一月初, 初雪降临。
昀长公主府自然是要修的, 在郦清妍的据理力争之下,慕容曒和慕容栖月终于放弃重建一个长公主府的打算, 将夏园重新翻修, 成为她的府邸。
若在半年之前,郦清妍知道自己要有宅子了, 只怕要让他们修得越大越好, 最好把全天下的宝贝都云集过来, 放在里头, 供她从早到晚数着账本上的东西连做梦都会笑醒。现在突然变了,泡在钱眼里的家伙居然洗心革面,不再看重钱财, 这让栖月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夏园尚未翻修完全,再住在敬王府或者郡主府都不妥当,郦清妍被强拘在紫宸宫,成为一个彻头彻尾游手好闲的长公主,总见不到栖月,永安又从早到晚跑的没影,不能随便招人进宫陪自己消遣打发时间,郦清妍躺在大床上,除了听暗卫禀报清婕在十二禤阁的训练情况,每天闲着发霉。
从皇城出发去杭州参加她婚礼的人全都回来了,聆晔在杭州与温阑“巧遇”,“惊闻”慕容亭云放弃大权一事,“不放心”府中情况,从杭州跟了来。然而除了在杭州城里秘密约见的那几次,之后一次见郦清妍的机会也没有。
前几天听暗卫说,温漠因为温家生意上的事情,也来了皇城,顺道还带上了温沁。按照他原先的性子,就算这笔生意威胁到温家存亡,只要有庄希南在这里,他也断然不会踏足皇城一步。这人现在真是仗着现在已是温少主,便再不将庄希南放在眼中,是觉得他再也动不得他了?
温漠曾问郦清妍会否抢夺温家财产,她说了假话。答应聆晔的事情还没有办成,怎么舍得放弃温家那样巨大一块肥肉。聆晔巴巴的从杭州跟来,不正是为了这件事情么?
所有人都来了,唯独容潋没有。容家的人也没回来,好像杭州山美人美,让他们流连忘返,就此扎根在了那儿。
郦清妍捂着胸口,里头涌起来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将写好的一页信笺揉成一团扔进火盆里烧掉,跳动的火光之中,隐约可见“阿妍字”等模糊字样。她最终,再一次对不住了这个人。
她无比强烈地意识到,必须得想办法出宫一趟。
慕容曒在文德殿看折子,这一次他的反应简直安静到冷淡,除了亲手将长公主的金宝金印交到郦清妍手中,她在紫宸宫居住的这段时间里,他一次也未去过。
栖月坐在他对面喝茶,两人的情景如同掉了个头,栖月撑着腮笑道,“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够看到你如此认真的模样,虽然性格的确如昀儿所说那般,略微扭曲,不过你依旧会是一个很好的帝王,这我便放心了。”
慕容曒将朱砂笔往笔洗里一扔,不耐烦道,“能不能别说这么扫兴的话,你又不是明天就死了!”
栖月借着笑,“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够看到你如此激动的模样,我总算死而无憾。”
慕容曒忍无可忍,把奏折一本一本砸向他的头,“我一切都听你的,给她尊位,给她庇佑,改变布局,以保她平安,收敛性子,耐心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这一切我都按照你说的做了,你就不能好好让即曳回来治你的病,多活些时候,多陪陪我和安儿吗?”
栖月的笑变得有些凄怆,“小曒,有句话叫大限将至,谁又能料到我就只能活到这里。以前辛辛苦苦寻找寒女,什么要将她无伤无痛养到十八岁,现在想起来,这些打算,真真可笑至极。没想到,我连她的十八岁都等不了了。”
“要不你找个地方躲一躲吧,若是让她知道真相,肯定会杀了我。而我又答应你不能碰她,这不是存心让我难做吗?而且这件事连安儿也不知道,到时这两个本就不让人省心的女人一吵,我全顾着她俩的安危和心情去了,还有什么心思和精力管理江山?”
栖月安慰他,“等时候到了,我会告诉她们,你莫担心。”
慕容曒扶额,“你用胸口的伤口遮掩,能遮掩到什么时候?她是即曳亲手教出来的徒弟,要不了多久便会发现端倪,你是等着被她发现,还是在那之前亲口跟她说?”
“不用要不了多久。”栖月捂着胸口,轻轻咳了几声,端起茶水灌了几口,勉强压住咳意,嘴唇离开茶盏时,上头有一个鲜红的口唇印子,一抹嫣红在水底晕开。“我已经没有几天了,早说晚说,都没有差别。”
“撑的过元宵节吗?”
“也许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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