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酿 第91节(1 / 2)
鄞炘失魂落魄地走在宫墙下,两眼发直,神色颓靡,连迎面走来的庞暤都未看见,也不避闪,直接撞了上去。
庞暤“呦”了一声,“鄞大人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几日不见,本王差点没认出来。”
鄞炘轮了轮眼珠,好半天才看清面前的人是谁,忙行了个礼,作揖时身体前倾,差点没能站立得住,就要栽倒下去。庞暤忙伸手扶了一把,“鄞大人莫不是生病了吧?皇兄也真是,臣子病成这样,竟不放两天假,让人养好了再来当值。”
“多谢番王关怀。番王误会,是微臣在家歇不住,执意要来的。”
“你这模样,就是本王瞧见了也于心不忍,作个揖就要摔倒,哪里是还能守护好皇宫统领?跟本王一起出宫去,本王知道城南有一家医馆,里头郎中比太医还要厉害,专治疑难杂症。本王带你去瞧一瞧罢。”
“哪里敢劳烦王爷。”鄞炘连忙拒绝。
“都快是本王的小舅子了,还说什么见外的话。走罢!”说着也顾对方仍旧在拒绝反抗,推推搡搡地将人带走了。
站在宫墙上的御林军正统帅曹庆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转身去了文德殿,将这件事、以及两人的对话原封不动告诉了慕容曒。
“要不要派人跟着?”
“不必了。”慕容曒正飞快浏览奏折,没让曹庆出去,对方就一直垂首站在殿内等着。“差不多物色个人,你的右副统帅,估计很快要换新的。”
曹庆微一愣神,忙道,“那鄞炘……”
慕容曒将手中把玩的玉牌翻了个面,“要想给人添堵,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曹庆满脸问号。
慕容曒却问起其他的事来,“二哥最近在做什么?”
“陪着郡主,吃喝玩乐。”
那玉牌咔嚓一声被捏碎,看着面前堆了几天的折子,咬牙切齿地,“他倒是躲懒得清闲!”
曹庆大气也不敢出,唯恐火上浇油烧到自己。
“其他人都有什么动作?”
“只得定国公活泛,其他人都按兵不动,似乎在观察动向。”
“蠢货。”
曹庆不知道自家皇帝这个词骂的是活泛的定国公,是静观朝局变化的其他大臣,还是不满他的回答,在骂他。
“要当新郎官的人,不活泛就有问题了,加派人手继续盯紧就是。”
“是。”
慕容曒将那堆怎么看都没减少的奏折翻了翻,心头一阵烦躁,“把二哥给朕捉回来!有了美人,就不管公务了是不是!”
“……是。”想到要去叫玩的正得趣,整日黏着郡主的宁王殿下回宫,恢复一天到晚替皇上批阅奏折的生活,曹庆就后背冒汗,脊骨发寒,为自己烧了一柱又一柱香,也许今晚得写写遗书了。
丫鬟在前面带路,引着郦清妍往刘容住的庭院来。庆国公府偌大的后院,有一半都是刘容的,一路走来,吸引郦清妍眼球的不是一步一景的后院布局,而是有条不紊做着自己事情的下人们。
那个正打理花草的姑娘,生的海棠花娇,媚美无双;这边提着一个食盒不知从何来要往何处去的女子,又是梨花带雨,孱弱自怜;还有那边坐在廊下看书的人儿,娴静雍容,安然自得……
目之所及,全是美人。
郦清妍目不暇接,看得眼花缭乱,感慨连连,啧啧咋舌。
“这些都是……”犹豫半天,不知该用什么词语比较合适。
引路的丫鬟已理解她要问什么,笑道,“回郡主的话,这些里头,有好友,也有倾慕小姐自愿进府的。那些强掳来的,小姐觉着闹得慌,都放在城郊的别苑里,三天五天去个一次。”
“那容儿可有,可有……正夫人?”
丫鬟噗嗤一声乐起来,“郡主可真逗。不过郡主说的那个的确没有,小姐总说她未遇着真命,感慨不知何时能和白头偕老的人在哪里。”
仔细想想,应该是没有的,不然早和那人双宿恩爱,哪里还会嫁人?
迎面又过来个美人,和方才见过的又有不同,郦清妍不知道庆国公生活在这种环境里,他夫人是如何放下心的。忍不住再问,“容儿不会要把她们都带进定国公府吧?”都带过去,定国公府怕是安置不下这么多人。看她们的吃穿用度,都不是差的,多了如此巨大一笔开销,赵凝还不得和容儿拼命?
“自然不带过去。不过小姐出嫁,姑娘们也不会继续住在府里,小姐已买好宅院,届时好安置好姑娘们。”
郦清妍的想法是:庆国公真有钱啊,连带着刘容也好富裕……
此时正是初春天气,连着几日的晴天,气温和煦而暖,便除去了夹衣,换上轻便些的衣衫,没了层层叠叠的繁复,整个人都轻快了许多。刘容拖来一架躺椅,摆在院子里一株春桃底下,树枝上刚鼓了花苞,曲曲折折横在头顶,露出鲜嫩粉红的颜色。
郦清妍进去时,看见的就是她歪在铺了雪白毛毡的椅子上,懒洋洋晒着太阳的样子,整个人软的如同被抽走了骨头,偏生是这样好看的一个人,连阳光也眷恋,在她身上流连不去。
并没有预想的莺燕环绕,香艳迤逦,刘容一个人孤孤单单躺在那里,如同一支独自开放于早春的血色海棠,美得像一幅画,却有点寂寥的味道。
郦清妍走过去,挤在躺椅沿上坐了,伸手去捏她未戴面皮,格外精致的脸。“知道我要来,也不去接一接,自己倒睡起觉来,这是哪门子的待客之道?”
刘容昏然睁眼,盈着半眸水光,“分明是你来的太迟,我等得睡着了。”打了个哈欠,指挥那个引路的丫鬟,“欢儿还愣着做什么,看座上茶。”
捧着暖暖的茶杯,她自己喝的倒是欢畅,“你做什么来?”
“再过一天便是大喜的日子,过来瞧瞧你是否紧张。”郦清妍微微笑着,“看来是不紧张的,是我多虑了。”
“莫要提这个,提起便要来气,哥哥拘着我不让我出门,镇日待在家里,真是闷也闷死了。还好有你来找我做玩,可惜与我交好到能来家里玩的只得你和玲子,而玲子又……她在宫里过得好么?”
郦清妍转着茶杯,面容微沉,没有回答。这意思就是过得很不好了。
刘容托着下巴,“我们想法子把她救出来吧,我教她易容术,改名换姓,远走高飞,过她的逍遥日子去。”
“我问过她,她不愿意。”
柔媚的眉微蹙,眉心皱出一点好看的皱褶,“为何?既然痛苦,为何还要留在那种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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