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酿 第76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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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紧,本王也习武时也常跌,随身有带药酒,借你揉揉,一会儿就没事了。”然后开始掏左衣兜,没有;又掏右衣兜,也没有;身上全部掏遍,就差把外裳解下来倒转着抖了,除了翻出来令牌银票和一把扇子,旁的什么也没有。

“可能今日忘带了。”庞暤无比尴尬,脸都有些红。郦清妍正翻着他那把扇子玩,扇子颇为沉重,拿在手里如同托着一块生铁,暖黄扇面上用狂草提了一句词:翠屏魂梦莫相寻,禁断六街清夜月。

“不打紧,缓一缓就好了。”郦清妍把扇子递给他,“天气未暖,王爷怎的带把扇子在身上?”

“附庸风雅做个样子罢了。”

“心仪女子送的?”郦清妍笑问。

庞暤避而不答,“本王先扶你坐上凳子吧,席地坐久了,当心寒气入体落下病根。”

“有劳王爷。”郦清妍也不敢真的让他搀扶,撑着他的手臂站起来,挪到凳子上坐了,继续用手掌揉按着腿。见庞暤没有要走的意思,就和他闲聊了几句。

“本王刚进宫来,路过此处见你似有麻烦便停了下来,未来得及去慈康宫探望太妃,太妃可好些了?”

“应该是好些了,方才还出来晒太阳的,兴许明天就能来御花园散心了。”郦清妍一副门外汉的模样,只答自己所见。

“那就好。”庞暤见她还是一脸痛苦,看了看四周,“这处地势平整并无坑洼,要跌也跌不出个好歹,你是身子太弱了罢,能一跤摔得这么久都站不起来。”

“呵呵,是啊,身子的确不怎么强健。”郦清妍干巴巴地应付着。

“你这样揉按,又没有药,要到几时才能回去?反正此处离慈康宫也不远,本王委屈一下,背你过去吧。”

郦清妍怎么敢!不住往凳子后面缩,连连拒绝,“不用,已经没有大碍,再过会儿就能走了。王爷实在想帮忙去慈康宫叫个人来接我也是可以的,喂,别,哎哎!”

这人怎么说不听啊?都说不要了还把自己往他背上揽,已经脱离好心往可恶方向发展了。郦清妍一咬牙,强撑着站起来表示自己真的可以走着回去,还未站稳,听见庞暤惨叫了一声,往旁边飞了出去。

“皇兄总夸你心软慈善为人谦和,原来竟心软到男女大防也忘了?”栖月脸色铁青,通身冒着冷气,怒极的模样。这很难得,因为平日里总见他冒热气的多。

庞暤似乎极怕他,跪匐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一双手按在地面隐隐捏成拳,掌中的细石被摩擦得咯咯作响。“臣弟不敢。”

“当着我的面你当然不敢,背后若也这么乖,也不至于让我费心。”

石头的碰撞声更响了,郦清妍觉得栖月这样有些过分了,庞暤虽然奇怪,出发点无非是想帮自己,这个场面很像栖月误解了什么,冤枉了他。于是拉了拉他的衣袖,“番王殿下并没有把我如何,你不要这个样子,怪吓人的。去叫弄香来接我回去罢。”

栖月眯着眼睛看了庞暤半天,转身过来一手搂住郦清妍的肩膀,一手穿过腿下,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来。

郦清妍的一声惊呼让庞暤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目瞪口呆。难怪栖月会那般生气,这女的居然是他的人!自己在太岁头上动了土,以他的性子,没当场杀了他,实在该感谢今日出门看过黄历。

“教育自己的弟弟要谨记男女大防,然后亲自演示什么叫不管男女大防,你这个夫子真是当的极好。”郦清妍挣扎过,没挣得开栖月勘称的钳制的横抱,只能一路嘀咕以示反抗。

栖月斥她一句,“吵死了,闭嘴。”

然后郦清妍换成用眼睛盯着他的下巴继续抗议,看的久了,发现这人的下巴线条美好,是真的经看。

“为什么你身边总会云集男人?”

“为什么不能?而且一两个哪里算得上云集,你用词不当。”

“不管多少,我看了不舒服。”

你还不舒服上了,我才是真正的不舒服呢!郦清妍心里有气,反激了他一句,“你舒不舒服与我何干?”

栖月刚好迈步进慈康宫大殿,听到此句,两条托着郦清妍的手臂一松,让人从他怀里直直砸落到地上,然后一抬脚从她身上跨过去,再不理她。

郦清妍龇牙咧嘴,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被摔散架了,一边疼得如同离水久了的鱼一般无力挣动,翻身不得,一边咬牙切齿地想,栖月娶不到王妃,果然是有原因的!

作者有话要说:总结一下就是,栖月心里不爽,在吃干醋,而且在赌气ψ(╰_╯)

ps:电脑里没有聊斋的翻译,所以新的防盗章换成了《源氏物语》

第88章

夕阳下的福宁宫笼罩在一片血红的余晖里, 碧瓦朱甍反射着霞光,仿佛整座宫殿都在往外散发腾腾的祥瑞之气,却又因为宫殿规模的巨大, 建筑群的繁复,瑞气千条中掺进皇家威严。这是只有皇后才能住的宝地,是全天下女人都会向往的地方, 代表着母仪天下,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上的尊贵与荣华。

傅斯然静静立在福宁宫宫门处, 看着眼前的宫殿怔怔出神。立在她身后、众随侍宫人之前的大宫女兼女官交换了一下眼神, 彼此眼睛里都有些诧异,傅斯然从来是雷厉风行又一会儿一出, 只有在皇上面前才乖得如同温顺的小羊羔, 像这样盯着某个东西出神半天的情况少之又少,难得的安静让她们越发小心翼翼。

她并没有站太久, 雕龙画凤的七尺台基上, 白玉莲花柱栏杆后缓缓显出慕容曒的身影,身后宫人的膝盖跪在坚硬的石板上, 砰砰作响。

他极爱暗红色衣裳, 这颜色如同活人身上流出的血, 能让他激动兴奋。衣裳上的九条龙绣得栩栩如生, 活物一般下一瞬就能呼啸着冲出布料,直上九天。那张狂邪魅的脸其实算不上是帝王之相,阴美到让人心悸, 帝王应该是敬王那样的大气稳重,老成持重,可他却经常在上朝时让那些年纪不大心智不坚定的大臣看到失神。

一笑倾人国安在他身上一点也不过分。一颦一笑,一痴一嗔皆是多情。

傅斯然沉迷于此无法自拔。

她也有最傲人的容貌,是傅家生得最美的女儿,整个皇城没有女子能比得上她的半点风采,直到遇到了他,发现这世间居然有人是比自己美的,眉眼可以比自己更加勾人,欲笑未笑的模样可以比自己的更让人失魂,而且对方是个男子,是凌驾于万人之上的天子。然后她义无反顾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他。

帝王的人生没有情爱,皇家只有血和冷,后宫是无尽的勾心斗角,这些她都知道,可她甘之如饴,如愿做了他的妻,只为他一句,“只得你这张脸够格做朕的皇后。”

此后鞍前马后不辞辛劳,倾母家两百年基业为满足他各种私欲;忍着被盐和醋腌制伤口般的血淋淋的疼痛,看他的妃子越来越多,搜罗天下珍宝送去博美人一笑,宠完一个换下一个;看他人前性格飘忽不定喜怒无常,人后狠辣到无人可敌,一点点稳固王朝,羽翼渐丰,纵横博弈,设下一场盛大的局。他的吩咐她都会去做,为一句微不足道的奖励累死累活,明明是最尊贵的皇后,却卑微又可怜。

“朕的皇后准备一直站到天黑么?”慕容曒声音偏冷,听不出喜怒。

傅斯然一步步走上去,“皇上让妾告诉那丫头的事情,妾一字不落全说了。”抿着因为没有涂口脂而显得格外苍白的唇,“她还没有查到,也没往这个方向想,所以听后很震惊。”

“以母妃心病为由套的话?”

“对。皇上料事如神。”

慕容曒笑着拍了拍傅斯然的肩膀,“让你敛起性子耐心给那个蠢货解释,辛苦了。”

傅斯然半边身子被被这一掌拍麻了,还好比这更厉害的痛楚都经历过,次数多了渐渐习惯,愣是忍住没吭声,咬牙好半天才缓过来,艰难地挤出笑容,“皇上用过晚膳不曾?”

“吃过了朕还过来作甚?”慕容曒背着手往福宁宫主怠酢貅童里走,傅斯然踉跄两步跟上,勿需使什么眼色,自有宫女太监去膳房为做皇帝喜欢的菜忙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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