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酿 第64节(1 / 2)
“嗯,这个倒也不急。”郦清妍把方才写满东西的那张纸在身旁的碳火盆子里烧了,“入总阁是哪天?”
少阁主的思维跳跃得太快,焕逐都不知道她究竟是想说些什么,问些什么了,只得如实回答,“不出意外,应该是三天后。”
“是因为三天后各大宿主才到皇城?”
“时间是阁主定的,宿主已经到齐了。”
“那不用那么久,改为明天,我会去和母亲说。”
“是。”
“刚才让先生去查的事,还望能快些给我答复,辛苦了。”
“分内之事,何来辛苦,少阁主折煞焕逐了。”说完这句,见郦清妍没有其他的要吩咐,便退了出去。
郦清妍坐在原处出了半天神,焕逐很好说话,无论让他做什么都不会犹豫,一口答应下来,然后让人看到最满意的结果。这样一个优秀的人,记录上为什么会说他性格不好呢?思绪后来又跳到别处,想康郡王府,单府等没有好下场的世家,以及与之完全相反,飞黄腾达到令人发指的傅家,马家,定国公府。
慕容亭云已经开始提防马煓,温阑有了继承人自然不会再把十二禤阁让出去,这一世马家结局如何实在不好说。至于傅家,现在有傅斯然,以后有傅斯烟,同一代出了两个皇后,实在是能载入史册的家族。
郦清妍不是下棋者,她是搅乱棋局的人,立场和视角的完全变化,让有前世记忆傍身的她也无法断定自己就能真的搅乱这盘巨大的局,如果最后赢的还是那些人,自己做的努力岂不都是白费?
朝堂之事远远比扶聆晖上世子之位要复杂得多,郦清妍想的有些头疼,越发理不清前因后果,晕晕乎乎的,准备出去透透气。一回头看见方才画的画,伸手在画纸上摸了摸,为屋子里暖融融的热气一烘,颜料已经干了。小心卷起来,拿在手里出了门,唤了弄香,取来工具,亲手将画装裱起来。
丫头们凑在郦清妍身边,看着画的眼珠都不大会转了。郦清妍看着傻成一团的人,玩笑道,“怎么,本小姐第一次画自画像,技艺精湛到你们都说不出话来了?”
卷珠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不不不,我们不是看着小姐发呆,是看着宁王殿下发呆来着。”说的郦清妍嗔了她一眼。
菱歌听棋应景地吸溜了一下快要滴到下巴的口水,色眯眯地赞叹,“殿下真是太好看了……平日里咱们哪里敢直视他的脸,只有在画上,才敢这么光明正大地看。”
郦清妍假意怒道,“难道本小姐就不中看?”
拾叶弄香也是看呆了的,盯着画布痴如木头,呐呐道,“小姐是真的美,但是在宁王殿下面前,差别甚大,不做评价。”
郦清妍叹了口气,“看吧看吧,看个饱,一会儿就要送出去了。”
五个丫头如遭雷劈,齐齐转头看着郦清妍。
“不要用那种死了亲人一样的眼神看着我,这画本来就是要送人的,给你们看一眼,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是否拿得出手。结果,”又叹了一口气,“看看你们的样子,有没有点出息,美男子就那么重要?”
“重要。”丫头们一齐点头。
“小姐,宁王殿下对你那么好,你嫁给他好不好?这样貌美的殿下要是娶了别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多可惜啊!小姐你得拎清轻重,近水楼台先得月,先下手为强,擒贼先擒王……”
“打住打住。”郦清妍掐住卷珠的话头,转头向弄香,“让你教她读书,你就是这么教的?用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诗词典故?”
弄香面不改色,“这叫关心则乱。肥水不流外人田,小姐要好好把握住机会才行,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也开始说起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来
“永安和那群暗卫究竟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果然不该放任他们在两府之间自由来去。”郦清妍动手把画收起来,“别看别看了,再看下去你们得直接把我打包,送到宁王府去了。”
菱歌眼睛一亮,“好主意!”
郦清妍快速地把画装进匣子,转身就走,生怕多待半刻就会被五个人给捆起来。
在好生梳妆打扮一番,带着礼物带着人从宁王府大门进去,还是将就身上这套清汤寡水的衣裳,胳膊下夹着匣子,从圆门直接去王府内院之间犹豫了一下,郦清妍想,栖月不见得一定就在府上,大张旗鼓地去,加上昨夜他亲自从皇宫将自己送回郡主府一事,还不知会被别人传成什么样子。为了大家的名声着想,还是抄近路吧。
想了一大堆,自我催眠了半晌,真实原因其实就是:郦清妍懒得去梳头,适合出门的发髻实在太花时间了,一通折腾下来,还不定什么时候能动身。
带了从房里跟出来,捧着披风手炉的拾叶,光明正大地,招呼也不打地,从圆门进了宁王府。
今日没有暗卫守门,不过两个人还是一进去就被发现了,一群小丫头围上来,郡主长郡主短地又是请安又是问福。郦清妍抬手将她们的声音压了压,“宁王殿下今日可在府上?”
“在的在的!正等着郡主您过来呢。”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三岁的小丫头捏着清脆的嗓子回答。
“殿下怎的只要我要过来?”
小丫头想了想,一脸天真道,“处暑大人说,是郡主您欠了殿下什么东西,今天要过来还的。”
郦清妍磨了磨牙,栖月这个吝啬的债主。
一帮丫头护拥着她往栖月的主屋来,上回救二十四暗卫进来的匆忙,未曾仔细看宁王府的布局;这回在丫头的带领下,走的缓慢,才好好看清楚了宁王府……的一角。
以栖月的性子,自己的宅邸定然是巨大的,而且一定也是奢华的,怎么花钱怎么来。可是没有想到这府邸会大成这样,一路来流觞曲水,亭台楼阁,或精致小巧,或大气恢弘,各种景物,各种稀奇古怪的花木,各种建筑都见着了,就是没见到栖月的屋子。
郦清妍走的腿疼,忍不住问,“还要走多久才到?”
宁王府的丫头们笑着回话,“还未得一小半呢。”一个穿着颇为华贵的大丫头拍了拍脑门,“小的真是该死,和大人们混久了,竟然忘了郡主您走不得路。该死该死,郡主您在此坐下歇一歇,小的这就去让人抬个轿子来。”
郦清妍看了看四周,觉得自己那还没有这边一个分院大的郡主府在宁王府的对比之下,已经脱离寒碜,往贫苦方向发展了。
轿子没来,栖月先来了,一身玄色的衣裳在空中散开如一片漆黑的云,匆匆而来,从天而降,把一群丫头吓成了麻雀,呼啦啦飞远,还顺手扯走了拾叶,顿时只剩下郦清妍一个人。
“过来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栖月的心情很好。
“不告诉,你不也知道了么?”郦清妍微微笑着。
“怎么穿的这样少,冷不冷?”栖月跟自然地靠近,腾腾热气紧随他涌过来。
郦清妍把长匣子递给他,“呐,你要的礼物。”
栖月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接过匣子,立马就拆了。
郦清妍笑道,“若是觉得画的不好,可别砸我头上。”
缓缓展开画轴,栖月眼中的惊喜越发浓烈。
画的是两人第二次相遇,在宝相寺的大片腊梅花里,栖月站在长廊里,郦清妍站在屋檐下,一对璧人,遥遥相望,彼此眼中只有对方。画中万籁俱寂,唯有从屋檐簌簌滑下的雪,将意境渲染得越发静谧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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