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花无日不春风 第1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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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的神色,一种可怕的猜测在心间弥漫,祝斗南变了脸色:“你……你不会是……”

吴贵妃的头低得几乎看不见眉眼,微不可察地点了点。

下一刻,她的脸猛地扬起,下巴被他狠狠捏着:“你说什么?”

方才那样温柔的手,现在却让她疼,吴贵妃有些委屈:“今夜之前,我尚未破身……”

“为什么先前不告诉我!”

“想给你个惊喜。凡是女人,谁不想将完璧之身留给心爱之人?斗南,有这一夜,今后即便是枯死在后宫中,我也无憾了……”

“贱人!”

毕竟是在深夜之中,行宫之内,祝斗南的声音不敢扬高,可抽过去的那一耳光,却是又重又狠,怒气十足。

吴贵妃呆坐片刻,伸手慢慢拭去唇角的血,梦,终是要醒的。

祝斗南一骨碌下地,一边快速穿戴,一边烦躁地低道:“怎么可能!三日前皇上明明临幸过你,之前,也是恩宠不断。”

吴贵妃攥紧遮身的锦被:“是啊,自从进宫,皇上常会来翊坤宫,但每次来都是做什么?喝茶、赏花、品诗论画,或是讲先皇后生前的事。他从未……从未……”

“哼!”祝斗南愤愤一抖大襟儿,合拢来系上。

料得他就要去了,吴贵妃顾不得此时披头散发、赤身精体,死死将他搂住:“别走。斗南,你别怕,他……他定是不行了。我爹甚至用过十二明妃奏极乐之曲来助兴,仍旧是无济于事。他老了,已经不行了。永远也不会发现……”

“不行了?你这里不行,别处未必不行!你可有问过其他嫔妃?”

“这……”吴贵妃一愣,妃嫔间怎能讨论这种事,倒是真的未曾探听过。

祝斗南一把掰开她的手,厌恶地将整个人一甩,指着她道:“听仔细!今夜的事,不许泄露半点出去!明日,我设法派人送药进来,你给我老老实实服了!”

本想着移花接木,埋下这颗藏精蓄锐之种,来日开花结果,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子,自己也是永远稳立不败之地了。谁曾想她却还是处子,当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必须当机立断一碗堕胎药以绝后患,即便如此,也不安全。承平帝年未五十,未必便当真衰竭到无御女之力,万一哪一天心血来潮真正宠幸了她,却发现她已破身,追查起来,整个宫中只有深得太后宠爱的钟离王曾经留宿过数夜,那便是大祸临头了。

祝斗南心中焦躁,一鞭狠过一鞭,□□坐骑吃痛越奔越快。快,必须要快,尽快离京,尽快握住兵权。

初夏之夜,始有蝉鸣,夜色中剑光流舞,无一丝声息,甚至不会打断寥寥蝉声。未落尽的春海棠,零星从枝头飘下,剑风丝毫不扰,由它悠悠而落。

“‘泛爱万物,天地一体’,殿下年纪轻轻,竟能窥得如此境界,好!”

祝斗南翩然收剑回身,只见笑吟吟款步而来的,是越毂。

竟会在这里碰到认识的人,祝斗南微一踟蹰,朝他走去。

“只是,殿下就要上战场了,两军相对,你死我活,可不是这种打法。”

话音刚落,疾风一扫,却是兵器架上的一柄长斧飞来,祝斗南伸手接住。

越毂喝道:“接招!”

一柄长钺迎头劈下,祝斗南举斧相迎。

祝斗南自幼习武,自然是十八般兵器皆通,最擅长的,是剑,于斧法,尤其是长斧,并未曾浸淫过。可到了他这般修为,闻一知十,触类旁通,即便是习武之人视为入门、最寻常不过的少林宣花斧,由他使来,也是变化莫测,威力无穷。

让他颇感意外的是,越毂虽然年近八十,身形庞然,却是这样的灵活矫健,每到发力处,又是气势万钧。当真是宝刀未老。

越毂忽高声道:“左路,不必留手,你攻我守!”

因他左腿已跛,祝斗南不欲乘隙而入,一直避免袭他左路。现在他这样说,不遵反倒不敬了,依言,一招劈雷盖顶。

斧、钺相架,两柄重兵撞在一起,火星四溅。

可一瞬间,祝斗南急速后跃,那钺头竟脱杆而下,锋利的钺刃迎面疾袭,快如飓风、毫无征兆,换作旁人,怕是万万难躲的。

钺头与钺杆连有细链,在空中上下翻飞,又似流星锤、又似护手钺,配以钺杆长兵,被越毂使得出神入化,即便双足不动,也迫得祝斗南短时难以近前。

三十六式使完,越毂收钺回杆,在地上一顿,哈哈大笑。

祝斗南也收了斧,由衷赞道:“当真神奇,出人意料。”

“两军对敌,寸阴必争,就在一个‘出人意料’。待得对方反应过来,只怕已是黄泉路上了!殿下,刚刚的招式,可记住了?”

祝斗南这才明白,他这是在授以招法,略作冥思,记忆中的一招一式清清楚楚。

越毂道:“那个鞑靼的龙虎将军,被人传得邪乎。我未亲见,也不知究竟,但想连那漠北十二神鹰都肯听他调遣,该当真是有些本事吧。他也用斧,自古斧钺难分家,此人,会不会就是对着我越家来的呢?这一套‘流星飞月’,还是我从小月季她奶奶的梅花梭上悟出,融入我越家家传钺法,自创而成,还从未人前展露过,为的就是一朝对敌,攻其不备,为了保密,只做单传,传男不传女,传长不传幼。”

祝斗南闻言,神色凝重,向前几步,拨开一边大襟,身向前倾。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越毂猜到他意图,一瘸一拐赶上去扶住,“怎能以君拜臣,老臣受不起。”

“家师有言,授艺即为师。我得您授艺,还是这样不外传的家学秘籍,怎能不谢?”

“不。”越毂声音一沉,“当年,尚孝王被掳,至今未归,而老臣却苟活至今。君辱臣死,老臣,愧对您。而今,殿下就要上阵杀敌了,老臣无用,又不能为您开道搭桥,就算是尽一点心力吧。何况……”他又转而为笑,“嘿嘿,算起来,殿下也不能算是外人。”

祝斗南明白他所指的‘不是外人’,是从越季那里而来:“流星飞月,不是传男不传女么?”

“咳,规矩都是给别人立的,对小月季,还管那些破玩意儿?您知道,我越家如今已是人丁凋零了,我大儿子身体不好,大孙子远在张掖。这流星飞月,我大曾孙子三千倒是也习过,可那小子那点儿根基悟性,差得远了。小月季一直嚷嚷着想学,我一直不答应,不是为了什么规矩,是因为她从小性子急,有些小聪明,所以更应该稳扎稳打,不该过早学这样以巧制胜的功夫。现在传给您,日后到了恰当时机,您自可以再传给她。”

“您信我?”

“信。您一直只攻我右路,避开左路,是因为我腿上有伤,不想占这个便宜。从这一点,足见您品行,交托给您,我放心。”

“也请您放心,流星飞月,我绝不会轻易在人前显露。”

“哎呀,我说得不是流星飞月,是我们家小月季!哈哈哈哈——”

“我答应您,尽我所能,保护越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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