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花无日不春风 第20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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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祝斗南将北极星拉开,“他好歹一个五品官,在这儿出了事,祝尧封肯定追究,回京也不好交代。他虽然混账,看在是一心为主,又还没铸成什么大错,留他条命,以观后效吧……”

北极星朝他转过头来:“你事先当真不知情?”

祝斗南愣了下,一把推开他,愤然道:“不然呢?你觉得这是我的主意?我就是这么一个不分轻重、不择手段的急色鬼?”

北极星默然了。

祝斗南平复了一下,道:“好,我承认,当初我想与越家结亲,的确是有借助他家家势的念头。可就算普通人家婚嫁,也要看个门当户对。我们在京中是什么处境,你难道不清楚?我这么打算难道又错了么?时至今日,我对她早已是真心诚意,如果我想走那见不得人的捷径,之前还用挖空心思变着法儿取悦她?再者说,太后做主,她已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又何必急在一时?”

见北极星仍不讲话,祝斗南叹口气,上前搭在他肩上:“你我虽然共处的时日不长,可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是心照不宣的。现在是什么时候?国难当头,敌兵压境,你我之间万万不能分心离德。”

“你——”北极星沉声道,“不要骗我。”

祝斗南不悦:“为了个女人,你就这么不信我,你不是自己对她存了什么心吧?”

面具遮盖无从知道他的表情,可从他绷紧的全身可以看出那股怒意。祝斗南立即又笑得爽朗,在他肩上拍了拍:“玩笑玩笑,我当然知道你不会,你怎么会喜欢女人呢?”

北极星的身子渐渐放松,声音却仍绷着:“不单是她,其他的事,一样,不要骗我。”

“天可鉴。”祝斗南朝天扬了扬手指,放下来,“对了,你这么晚还过来做什么?”

北极星道:“三件事。”

祝斗南坐下身,打开扇子,却发现扇坠不见了,也未放在心上:“那也不急在一时,明天说也是一样。”

“急。第一件,从大同镇运来支援宣府的火器,在路上被鞑靼军截获了。”

蒙古大军之所以能够横扫万里,被世代中原军所畏惧,主要仗得是强弓劲马的铁骑,可他们也有弱点,就是蒙昧未开,不通火器。可以说,火器是他们的致命克星。大同镇在鞑靼军连番猛攻之下能够坚守不破,除了布防周严、兵将骁勇之外,使用火器也是重要原因之一。宣府军与大同军的战力本就不可同日而语,又失了这一批救命的援助,即将而来的,怕是灭顶之灾。

祝斗南当即一惊:“当真?这是你从奋武王那里打探到的?”

“是。”

祝斗南愤然道:“这么大的事,竟然也不告知我,还提什么共同御敌!宣府镇这些年在祝尧封手里一团糟,你看那些破城墙,经得起火炮?”越想越是坐不住,祝斗南站起身,“万一鞑靼人用火炮攻城,这里还能再待么?我才不会留下来跟这群脓包陪葬,不行,得赶紧离开……”

北极星示意他稍安:“越陟蓬将军想得周全,怕路上遭遇不测,事先将火器伪装成节庆用的烟花。鞑靼人不懂火器,也不用烟花,短时未必能查明究竟,更未必敢用。所以,奋武王让下属严守机密,不能让细作将消息走漏出去,拖得一时是一时。”

祝斗南方安心一些:“还有呢?”

“第二件,孙成玉收到密报,鞑靼军就要攻城了,从西洋河到张家口,皆有可能。”

早晚有此一战,这倒不出人意料,祝斗南道:“第三件?”

“你说过,祝北觐打算私去来远堡。”

“来远堡是繁华市集,他必定又想着折腾什么马市。眼下哪有那个功夫去理他!”

“不行。正因那里繁华,各族人聚集,防守松散,鞑靼军很可能在那里攻城,而他还并不知军报,必须尽快设法告知。”

祝斗南没讲话,有些出神。

北极星道:“可有听到我所说?”

祝斗南马上道:“听到了。放心我自有办法。你只管放手去查火器的事,哦,多加小心。”他的目光在闪烁,强压下跳跃的心,北极星的话像是一道闪电划亮了他的心,一个让人血脉偾张的念头,正在烧起。

“什么?钟离王想要对你下药?”

“呸!”越季给了三人一人头顶一下子,“脑子里都想什么呢!”

越三千、铜锤、铁胆齐声呼痛:“本来么,一个人请你过去饮酒,被你发现酒里有迷药,谁听了不会想是主人想对客人下药啊?”

“殿下他绝不是那样的人!”

“你就那么相信他?”

“没错!你们不知道,当日,在嘉福寺里……”

“怎么了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我们就是想知道,嘉福寺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你们两个是不是……哎呦!”

三人又各挨一下子。

越季怒:“胡说八道,简直亵渎佛祖!我是说,在嘉福寺里,他对我说过几句话,虽然不多,却让我受益匪浅。他讲话时的声音,他的眼睛……哎呀我也说不清,总之,佛眼如千日,无人能在佛前作伪,我就是信他!”

“好了好了,殿下是天下第一大好人行了吧?您一身酒气,快早点睡吧。”铜锤、铁胆上来为她解下外衣。

“咦?”铜锤手里多了块小巧的玉坠,“这是什么?夹在您衣裳里头,不是您的东西啊。”

“这个……”越季探头看了看,“好像是殿下的扇坠子。”

她想起来,那时他为她拂去落在身上的柳絮,她不习惯这样亲近,忙地自己拍打,可能一阵乱不小心弄掉了他的扇坠。

一片深浓夜色,仅有的几间窗棂还亮着灯火。他还没睡,这么晚了,也不知在做什么。越季忽然顽皮心起,他怪她总是太见外,那这次,干脆不让人通传了。想着,她一轻身,跃上屋脊,一个倒挂金钩,垂在窗外。只见窗上人影微晃,一个声音道:

“等祝北觐一出来远堡,立即封死退路,杀。”

祝斗南?

越季怔住了。

另一人道:“是!”

祝斗南的笑声竟可以这样冷:“祝北觐死在了祝尧封的辖地,祝尧蓂还不跟他拼老命?让他们你死我活去吧,本王就安心做这个渔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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