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暗香去,三(1 / 2)
而且是个绝色佳人, 眉眼之深邃秀美,纤长的眼睫合拢在眼尾处划出一道明艳的弧度。
“……杨,娘子?”
杨玉点头, 姿态宛然地走近裴五郎, 掩着嘴娇笑。
“裴兄意外吗?生气吗?”
艳色太过逼人,裴五郎避开她灼灼眼神,认真拱手。
“……杨娘子好开玩笑而已, 某怎会生气。某方才的回答杨娘子满意吗?还有没有别的话要问。”
子佩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似乎从杨玉换回女身之后, 裴五郎的神态之中分明多了一丝沾沾自喜和患得患失。
她失望的垂下头。
“我也觉得,天下没有哪个男人会生我的气。”
杨玉骄傲挑衅地向屏风那边挑了一眼,“我再问裴兄最后一个问题。”
“请问。”
“美色奇货可居, 亦可交换银钱权力, 倘若来日裴兄遇到一桩大买卖,会不会出售我, 用来换取你没有又十分想要的东西呢?”
裴五郎被这个□□裸的问题镇住。
去岁皇子选妾侍, 选出个身世可疑, 但容色惊为天人的民间美女,一跃成为寿王正妃, 还借机投入弘农杨氏门下,与杨家嫡女姐妹相称。
这段传奇故事,当时虽不至于街知巷闻, 但伴随着寿王立储的呼声越来越高, 还是势不可挡的向大众传播开来。
裴五郎是裴家人,且往来客商多有宗室亲贵, 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传言听了不少, 酒桌上、赌局上, 也曾经质疑过,怎样的美色才能有如此境遇。可看着眼前的杨氏,想到那位‘假杨’更胜一筹,裴五郎就完全理解了寿王的执拗选择。
譬如他自己,在能力范围内,亦会甘心为她驱使的。
他尚未开口,杨玉已经满怀质疑地再次发问。
“裴兄区区世族弃子,纵有几两金银,亦只够自家花销,抵抗不了更有权势之人的掠夺,真有胆量娶我为妻吗?裴兄不怕来日权势破门,为我倾家荡产,惹祸上身?”
裴五郎愕然。
“……裴兄若无力护佑妻儿,今日之事便作罢吧。”
杨玉仿佛十分伤心,掩着面向屏风那面道。
“四哥,这人哪有一点胆量诚意?何苦逼我来见他?”
裴五郎左右望望,心道原来真正的杨家兄长坐在那边看热闹,倒把他搁在这头让杨氏钻研个饱,委实刁钻。
他思忖了下,徐徐开口。
“杨娘子,寻常婚姻结两姓之好,把情分搁在末位,生出多少伤情伤心之事。你我都与家族若即若离,好比飘萍浮在水上。不过反之亦是好事,只要互不生疑,两情缱绻,自有旁人比不上的甜蜜。某诚心求娶,只要还有一丝气力,便愿意全数拼尽,纵然为娘子散尽家财,亦是在所不惜。”
子佩颇感震动,转念一想,这番赤诚动人之语乃是对杨玉说,不免轻声叹气。
杨玉幽幽摇头。
“红颜易逝,转瞬雪落满头,裴兄越是这样讲,我越害怕,倒不如……倒不如我另替裴兄择一位娘子,秀雅温柔,亦可堪佳配呀?”
——子佩登时觉得杨玉太过分,耍弄他人的真心全然没有顾虑。
裴五郎怔了怔,没想到这样竭力争取,还是被人轻飘飘拒绝,不免失望自嘲,摇头轻笑。
他行走西域多年,多少次从危难中全身而退,什么样千奇百怪的事情没有见过,自然拿得起放得下,哪会纠缠不清,遂干脆地起身站立,向屏风作了一揖。
“既然如此,某多谢杜娘子热心快肠,今日水酒记在某的账上好了。来日两位娘子府上要置办新鲜物件儿,市面上寻不到的,都可以来找某。某的铺子就在东市,挑了一面貔貅旗子挂在外头,名字叫做‘卓林’。”
他又调头转向杨玉行礼,口气平静,毫无愤然之意。
“杨娘子姿容如谪仙下凡,即便再嫁亦可挑选高门,委实不用这般委屈的相亲事。某祝愿杨娘子前程似锦。”
杨玉没说话,屏风那头却传来一声颇为留恋的挽留。
“诶——”
裴五郎毫不留恋杨玉的美色,子佩又惊又喜,正要发言,忽见他已转身要走,顿时急了,才喊出一声,又想起被杨玉这么一搅和,她算是干什么的呢?
“裴兄别急呀!”
杨玉忙不迭向裴五郎递眼色,大有叫他去那边看看的意思。
“我姓杨,她也姓杨,孰真孰假,你一看便知。”
“……啊?”
裴五郎听了张口结舌,转瞬明白过来,一张老脸涨得通红,黑黢黢的面庞上倒是不显眼。
杨玉看得好笑,慢走两步,挽起袖子,轻轻伸手一推,便把那屏风咣啷啷推倒,立时响起一片哎哎呀呀的女子惊叫之声。
“你又干什么?”
打横坐着的三女,一个提起裙裾跳起来指着杨玉,一个向后仰身躲避,独子佩端坐不动,热辣辣的眼神望过来。
裴五郎立时锁定,子佩就是那个‘真杨’。
剩下的事儿便不用杨玉操心了。
她挽着杜若下楼,连沉星一并带出来,独把子佩和裴五郎留在里面。
杜若嗔怪道,“提前与我通个气儿不成吗?瞧你,差点就把人吓跑了。”
杨玉边走边笑。
“四姐姐的心病,便是我那不长眼的夫君看重绝色,不顾情分,偏她如今只有你我两个朋友往来,倘若婚后倘若因此夫妻相疑,岂不可惜?不如早些闹出来,好叫她放心。”
“头先我只想到裴五郎有钱有身份,但想求娶出身相仿的女郎颇不容易,就能好好珍惜子佩。却忘了子佩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执拗性子,万万打不得马虎眼儿。婚事好不好,主要在她满不满意。”
杜若叹服不已。
“原来你是个女中诸葛,料事如神,不过寿王把你捧在心尖儿上,你这一身的本事,到底没有用武之地。”
“什么诸葛呀!”
杨玉怨声载道。
“情场老手你懂吗?对着那头自以为聪明的牛,我弹琴也不是,不弹也不是,何止明珠暗投?简直鸡同鸭讲!”
杜若并不相信她这些话,掰着手指头数亲眷关系调笑。
“罢了罢了,你连寿王的妹夫的妹妹,都愿意照拂,还说这种话干什么?”
“呸!你当我是为了他?”
“那你为什么?难道真为杨家让你入了族谱,喊子佩一声四姐姐?”
“你呀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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