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在石棱中,二(1 / 2)

加入书签

咸宜这才明白他长篇大论所为何来, 顿感如芒在背,浑身的不舒坦。

她是想要权力,想坐在高高的龙椅上, 像太宗皇帝、则天皇后、圣人一样, 开创万世江山,在史书上刻下名字。

可她从没想过,即便是风平浪静的年月, 皇帝也要面对这么多的敌意、防备、恐惧。圣人囚禁宁王, 得到阿娘, 仿佛大获全胜。可是宁王的怨恨却借助李瑁长长久久地传递下来。即便宁王死了,只要李瑁还在,圣人活一日, 就得面对他的怨恨一日。

这算是谁赢了呢?

咸宜心里憋闷, 又觉得骑虎难下,并没有因此而逃避的理由。

李瑁淡淡瞥了她一眼, 全然明白, 可是那眼神像蜻蜓点水, 划过去,没再停留。人各有志, 咸宜早已选了她的路,他还管她做什么呢?

待送了咸宜夫妇出去,两人回房, 李瑁贴着炭火坐下, 伸直了腿叹气。杨玉不喜欢人贴身服侍,接了七宝递来的热水, 便关了门, 自拧了帕子给他。

李瑁向后一仰, 舒服地把热烘烘地手帕子盖在脸上。

“知不知道你夫君才把什么送人了?”

杨玉捧着一盏蜜茶嬉笑如常。

“很不与奴家相干。”

李瑁点头,对她举重若轻的态度十分满意,“对,咱们自做一对快活鸳鸯,由着他们闹去罢。”

淡雪阁。

秋微撑着头含含糊糊地问,“中贵人今日不用守着乐水居,倒有空上我这院子里逛?”

果儿规规矩矩撩起翠绿袍子行礼。

“奴婢哪敢自专,一举一动都是听王爷的吩咐罢了。”

秋微眉目微醺,手里撒不开酒杯,慢腾腾应付他。

“哦,王爷看我没捏死杜氏,感我的情,特地吩咐你来盯着我喝酒吗?我这酒喝了四五年,他向来知道。欸,忠王府没规矩,前日永王闯进来,因是中贵人领着,我也不好叫人去拦。传出去却不好听,到底是房里人。”

她顿一顿,再问。

“今日又是谁来寻杜娘子?”

果儿腿瘸站不稳,但还是尽量做小伏低地缩着肩膀,窄窄的面孔越发皱起来,仿佛不敢触秋微的霉头,只好咳声叹气。

“奴婢这个差事难当得很,哪头都不敢得罪。今日实是无法了,才求到孺人跟前,请孺人拿个主意。”

秋微哂笑,“永王前次吃了闭门羹,今日还来?他倒是个痴心肠子。”

“非也非也。”

果儿捏起腔调,勾着秋微。

“今日乃是寿王妃指明要见杜娘子。奴婢尽力拦了,没拦住。本来奴婢想着,那非要见,就见见,两个女人家也出不了什么事情。可是寿王妃那个性子,奴婢真是见识了,竟把人直接带走了。”

“出了府?”

秋微终于打起精神,翻身而起,双目聚焦到果儿身上。

“是,寿王妃带着杜娘子,不知道去了何处。”

秋微楞了一下。

果儿小心翼翼观察着她的表情,很意外,并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嫉妒怨恨,以为她会甩脸子,没想到她却噗嗤一声笑出来。

“既然如此,中贵人来我这里做什么呢?专程告诉我杜氏有靠山吗?”

她微微颔首。

“中贵人是聪明人,知道王爷待王妃及我都不过尔尔,跟几个孩子情分也浅,唯独待杜氏强些,又生了芥蒂。这一阵子她龙困浅滩,正是拿捏她的好时机。万一以后复了宠,便可借她在王爷身边站稳脚跟。中贵人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显摆手腕,也是有意示恩。”

秋微得意于看穿果儿的打算。

“这是内侍们的拿手好戏,自离了宫,我也许久不见了。”

她这样直接干脆,果儿也不否认,点头道,“孺人是宫里头长大的,见多识广。奴婢们嘛,就那么点儿指望,不是依傍这个主子,就是依傍那个主子。杜娘子自身难保,奴婢今日来,不敢鲁班门前弄大斧,却是想与孺人通个消息。”

秋微意外,这不起眼的小内侍野心倒是不小,在李玙跟前已经办上贴心差事了,左手挂着杜若,右手又想搭上自己。

她一时好奇,瞪大了眼睛待他细说。

果儿眨了眨眼,意味深长地看向她身后站着的袖云,压低声音,“广平王翻过年才满十一岁吧?”

秋微与袖云面面相觑,都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近来他身边添了个叫石楠的内侍,长得眉清目秀,性子也和软,伺候的小王爷满意,夜里都是搂着睡的。”

秋微动了怒气,撇下酒杯站起来,白着脸呵斥,“十一岁大的孩子,你休胡乱说嘴!”

果儿看了她一眼,话里分明别有所指。

“孺人别想岔了,这个石楠,并不是内侍。”

“什么?”

秋微眉头一跳,品味着话里的含义,渐渐醒悟过来。不是内侍,那是个囫囵个儿的男人,还是——女孩儿?

果儿低头一言不发。

袖云哆嗦着嘴,心里七上八下,一壁躲着秋微的目光,一壁追问,“中贵人倒是给个痛快话呀!”

果儿露出含蓄的笑,向秋微轻轻点一点头,抱歉唐突了她。

“百孙院里规矩严,男人断断混不进去。宫闱局每月都要验身。不过验法儿么,时间紧任务重,多半是裆里摸一把就罢了。”

秋微红着脸哦了一声,与内侍谈论这种事着实令人难堪,然而她秉承教养之职,不得不问下去。

“你说那个石楠是女孩儿?”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