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莺(2 / 2)
波利又叫了一轮酒,芙蕾雅一杯一杯喝,脸渐渐红了,趴在桌子上胡乱咕哝。
基恩劝她去睡觉,他们决定明天去找那瑟斯,不管怎么样肯定会耗费不少精神,芙蕾雅躺倒二楼床上。
只有她一个人。罗西南迪不在。
在上一座岛,她趁着罗西还在睡觉,把他放到了红桃九号上。好吧,白天还给他喝了一点带安眠药的牛奶,罗西睡得很沉,不管她做什么他都没醒。
芙蕾雅把他放到他们一直睡的那张床上,最后亲了亲他。
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靠着门框,抱着他的刀,鄙夷地看着她。
“胆小鬼。”他说。
芙蕾雅瞪他,咕囔:“这次去色斯灵尼尔岛可能会很危险,这是为了他好。”
罗冷笑,“胆小鬼。”
芙蕾雅用拳头揍他,罗捂着一头包,冷哼。
芙蕾雅伸直了手指,摸摸他的头发,“喂小鬼,你要不要跟我走?”
“不要。”罗毫不犹豫地回答,拍掉她的手,还朝她吐舌头。
芙蕾雅磨牙。
罗走到罗西身边坐下,翘起的眼睛坚定地看着她:“哼,胆小鬼,你走吧,你回来之前由我来保护柯拉松先生。”
“哼,我还以为你会更想我回不来呢。”
“用不着。”罗阴险地说,“我已经会开潜水艇了。你一走,我就带柯拉松先生去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跟柯拉松先生说你厌烦了他,跟着别的男人跑了。我再带着他去个接收不到外面消息的小岛,帮他找一个温柔的好女人,要不了一两年他就把你忘了。”
芙蕾雅掀起袖子又狠狠地揍了他一拳。
罗用脑袋顶着拳头跟芙蕾雅较劲。
“喂。”他咬着牙,狠狠地说,“一定要回来啊。”
芙蕾雅乐了,弯着眼睛保证:“一定。”
芙蕾雅躺在床上叹了口气,摸摸身边冰冷的床,有点后悔把罗西南迪留下了,身边没有一个男人真是不习惯。
外面,最后一点太阳的光尽了。大街上扔在狂欢,甚至因为入夜,狂欢趋向高潮。按照色斯灵尼尔岛的传统,春之祭奠将会持续叁天之久,人们尽情地狂欢,交欢,被最原始的欲望驱使,在春之祭奠,一切都是被允许的。
篝火透过窗帘,朦胧地照在墙壁上。花香和燃烧的味道入侵这个房间。
芙蕾雅想到那瑟斯,她想起那瑟斯站在那座花车上,在雷蒙纪古臂膀下微微颤抖的身体。
她彻底睡不着了,翻身起来,抓着尼约德从窗户跳出去。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晃,喝酒的男人跑过来抱他,拉着她去幽暗的树林里。芙蕾雅拒绝了几个,直到看见街角有个黑发男人,不是特别帅,但有股芙蕾雅喜欢的冷静聪明感觉。
芙蕾雅走过去拉他的手,男人眨眨眼,显得有点迷茫。芙蕾雅这才发现他已经醉得不太清醒了。冷静的感情被酒精冲跑了,她忽然失去了兴致,但男人已经靠过来亲她的脸颊。芙蕾雅心想:管他哪,今天是春之庆典。
她拉着男人走到树林里,把他推到一片草地上。男人迷茫地任由她拉着,躺在地上。芙蕾雅开始脱衣服,忽然她听见一声窸窣,踩在干枯树叶上的声音。
她灵敏地抬起头,和一个正准备避开的男人撞个正着。
男人高大,身形宽阔,穿着一身紫色衣衫,踩着木屐,表情尴尬,冷汗流个不停。他尴尬得都忘了自己已经瞎了,为了掩饰尴尬而东看西看。
这是下午在酒馆里赌钱被骗的瞎子。
是个高手。芙蕾雅垂下眼,再抬起来,盯着他。紫衫衣服的男人冷汗流的更多了,不由地后退了一步。
被拉来的黑发男人迷茫地坐起来,迷迷糊糊地爬出去。
芙蕾雅抱住手臂,笑着说:“你把他吓跑了。”
“呃……”瞎了眼的男人不安地用手杖在草地上戳来戳去,“呃……”了半天说不出话。
芙蕾雅朝他走去。
男人畏惧地后退。
芙蕾雅走一步,男人退一步。直至背部靠到一棵树,退无可退,男人缩紧两个肩胛骨,紧紧攥住手杖,脸上带着等着灾祸降临的表情。
芙蕾雅靠近了,手指伸到他的下巴下轻挠,像抚摸一只小狗。男人浑身的汗毛都战栗了。
芙蕾雅在他耳边吹气,轻轻地哄他:“别怕,今天可是春之庆典。”
“你的声音。”男人忽然张嘴说,声音平稳,没有一丝颤抖。
“嗯?”
“你的声音很美。”
芙蕾雅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她正贴着男人低低地笑,男人忽然举起一只手指放到她唇边,“嘘——”
他做出侧耳倾听的姿势。芙蕾雅眨眨眼,不由也认真听着。
半晌,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绝美的鸣叫,响彻林间。
男人露出微笑,又朝另一边侧耳。
又是一声鸣叫,余韵悠长,歌喉动人。
他再侧耳,可这次过了许久也不见传来鸟鸣声。
男人面露可惜:“曾经一到春之庆典,色斯灵尼尔岛的云莺就会成百上千地一起鸣叫,歌声高低,齐鸣之美动人非凡。可惜现在听不到了。”
“咦?”芙蕾雅好奇地问,“为什么?”
男人回答:“小卡西碧公主用云莺的唾液和血液敷脸的配方一传出去,天下的女人都想要用云莺的唾液和血液,色斯灵尼尔岛所有的云莺都被圈了起来,至于野生的,现在一只能卖一万贝利。至于云莺的歌声,不值钱,消失了也无所谓。”
芙蕾雅合上衣衫,抱着手臂,感叹了一句:“可惜了。”
男人长舒一口气,笑了,道:“确实可惜了。”
他摸摸身后的树干,带着回忆的神色道:“五年前我曾在色斯灵尼尔岛听到过一次云莺齐鸣,震撼至极,至今不敢忘。不过,我想,这种声音只能永存于我的记忆中了。”
他笑着,又对芙蕾雅道:“你可知道为什么云莺的鸣叫声有别于别的野雀嘲哳,如此动人?”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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