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节 逼降(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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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山摇了摇头:“马将军,马老将军可就在车骑将军的身边,二位小马将军也在将军大人的身边,他们对马孟起将军不顾家人安危、起兵造反的事都很不满意,马将军难道不知道吗?将军大人不计前嫌,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他却执迷不悟,宁愿把一家人送到大牢里,也要争个什么王侯将相,马将军莫非觉得他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举动是对的?”

马岱脸一红,有些无法反驳,他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理睬姜山。韩银适时的接过了话头:“姜山,你学问不错啊,说话一套一套的。”

“承蒙将军夸奖。”姜山呵呵一笑:“我原本也是不识字的,还是到了将军大人的帐下之后,跟着将军大人学了一点,我比较笨,学得不好,比我好的人现在都当了官了。”

“你们还读书?”旁边的将领们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个羌人,会拿刀杀人就足够了,居然还读书,这也太夸张了吧。

姜山不以为然,脸上却浮现出一些自豪的笑容来:“诸位有所不知,将军大人当年初到西凉之时就曾发下宏愿,要让天下人都有机会读上书。这个目标虽然遥远,但是将军大人一直在努力。将军帐下的所有士卒操练之余,都要读书识字,象我这样读过《孝经》《论语》的比比皆是,最差的也能写封家书,记个帐。荆襄的百姓,哪家没有小孩在书院里读书学艺?如今长安分院又开门招收弟子,学院里有吃有喝,基本不用花钱,还能读书识字,学门手艺,将来有口饭吃。那些迁到关中的羌人也有不少把孩子送到学院中去的,只是你们只顾着打仗,不知道罢了。”

羌人们互相看看,有些羡慕,有些怀疑,这也太离谱了。

“哼,他们有机会读书,可是我们却要生存,你的将军大人既然这么好,为什么派人来杀我们,我们在长离的家属被他们掳到哪儿去了?”一个羌人大声叫道。这句话勾起了那些家属失踪的羌人的心事,他们一个个也转过头来怒视着姜山,大有一个应对不妥就将姜山一刀劈死的架势。

“诸位为什么不抬头看看山上?”姜山从容的应道,用手中的小白旗指了指山坡上。

山坡上站着一排羌人百姓,在他们的身后,一员盔明甲亮的骑士手持横戟立马,一杆大旗在他的身后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大旗上,一条金龙张牙舞爪,直欲飞去,靠近旗杆的地方绣着“龙骑左督”四个字,中间一个威风冷冷的“阎”字。

“是我阿爹……”一个羌人百夫长惊叫起来。

“阿妈……”另一个羌人校尉也大声的喊道。

“……”

韩银的身边,立刻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哭喊声,紧接着有一个百夫长扔掉了手中的兵器,朝山坡上飞奔而去,一路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山坡,和一个冲出队列的老妇紧紧的搂在一起,哭成一团。

更多人的羌人冲出了队伍……

韩银伸手摁住了马岱举起的弓箭,痛苦的摇了摇头,对姜山说道:“我要见你们的阎将军。”

“请将军带上二十个亲卫,到前面相候,我家夏侯将军与阎将军一起恭候将军多时了。”

韩银降了,当他看到昏迷不醒的成公英被包扎得妥妥贴贴的时候,他知道再也没能退路,手下的人心已经乱了,而大夏城的曹军已经赶到了自己的后面,前后近三万人马占据了有利地形将自己困死在这山谷之中,如果不降,只有死路一条。父亲快要走了,他是韩家的独子,他不想金城韩家就此消亡,不想父亲死之前先听到他的死讯。

羌人们见到了家人,得知家人虽然被曹军强制带离了长离山谷,却没有什么人员伤亡,而这一切都是那个屁股被打烂的夏侯将军和阎将军的功劳,阎将军还答应他们加倍返还征集去的粮草。这一切都让羌人们悬了几天的心落了下来,再也没有什么牵挂,心甘情愿的投入曹军。

夏侯渊带着大军和辎重随后赶到,听说儿子逼降了韩银,一下子得到了近两万的骑兵,特别是里面还有五千建制完整的马家军,就算夏侯渊城府深,喜怒不形于色,也忍不住的笑出了声。众人欢笑了一阵以后,夏侯渊决定,由夏侯称、徐晃、朱灵三人带着一万三千步卒以及五千马家军赶赴金城劝降韩遂,他自己带着张郃、孟达和阎行直扑陇西郡。他从那一万六七千的骑兵中挑出一万三千精锐交给了阎行,与他原先的两千龙骑合成一万五千人,领兵先行一步,其余的四五千人连带着那些立场不太坚定的将领比如马岱之类的,全被他控制在自己手中,近两万人浩浩荡荡直扑狄道。

夏侯称走得不算快,一来他的屁股虽然没有真的打烂,可是伤得也不算轻,骑不得马,只能趴在担架上走路,二来他需要时间来整合那五千马家军,马岱虽然被夏侯渊带走了,可是这马家军的建制还是完整的,一不小心就可能炸营,那事情可就麻烦了。夏侯称花了五天的时候来分化这些马家军,威逼利诱,封官许愿,大讲马腾父子在曹冲手下的优待,又让那些羌人现身说法,等到了金城下的时候,总算成功的把这些人给安抚住了。

韩遂已经不行了,韩银和成公英留开的这段日子,金城里暗流涌动,鞠、蒋为首的几个大族以存粮不多为由,拒绝了再向他提供帮助,甚至有人说郭家的郭修叫嚣着要杀了他去投奔曹冲,韩遂手下只剩下不到两万人,而且还是刚刚用武力收服的,人心不稳,鞠、蒋、郭数家手中也有不少兵,他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忍着,期盼着韩银和成公英的消息。随着韩银和成公英被俘的消息传来,他彻底失望了,不敢再拖延下去,立刻把蒋干找来谈判。

蒋干很轻松,这段时间他没有来找韩遂,也没有去别的地方,策反鞠、蒋那几家的事自有李维去办,根本不需要他去动手,眼看着金城大乱将起,他知道韩遂快熬不住了,果然韩遂就派人来请他了。他故意又拖了一会,这才带着文钦等人来到过去韩遂的府第。

韩遂看到蒋干的第一句话就是:“蒋大人好手段。”

“过奖过奖。”蒋干也不谦虚,拱了拱手笑道:“不过跟韩将军相比,干这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不值一提。”

韩遂看着蒋干那一副平静中含着些许得意的样子,失意的一叹,他指了指床前的坐席:“大人请坐,今天请大人来的用意,想必大人一定知道了。”

蒋干佯作不知:“不知将军究竟说的哪一个?”

韩遂有些气恼的瞪了一眼蒋干,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吃力的喘了好一会气,这才有气无力的说道:“大人,明人不说暗话,牛头沟的战事你想必已经知道了。虽然老夫我不服气,可是我儿子已经投降了你们,元杰也重伤不起,我如今是一无所有了,没什么资格再和大人谈判。”

蒋干笑了笑,慢悠悠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也不看韩遂,韩遂的实力确实差不多了,他虽然手头上还有一万多人,可是那些人心不稳,打顺风仗还能用点用,一打顶风仗可就是靠不住的力量。更何况那几家现在正琢磨着要拿韩遂的人头去邀功,蒋干才不怕韩遂又玩出什么新花样呢。不过蒋干还是敏感的感觉到了韩遂并不象他说的那样一无所有,他莫非还有其他的倚仗?

蒋干借着整理衣摆的机会,脑子飞速运转,又把韩遂可能拥有的力量翻了一遍,想来想去韩遂都没有什么再谈的资本,可是韩遂那一副智珠在握的底气又是从何而来的呢?蒋干一时摸不清韩遂的底气,决定以静制动,看看韩遂到底在想什么。他这样子,估计撑不了几天了,韩银又在夏侯称的手上,内有忧患,外有强敌,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韩遂见蒋干一声不吭,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整理他那已经很整洁的衣服,根本不理自己的话茬,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他是有凭仗,可是这个凭仗实在太小了,他不敢相信马超因为可能有朱铄的通风报信,就能一举战胜曹冲,甚至击杀曹冲。就算击杀了曹冲又能怎么样呢,凭他们的实力,还是不足与中原对抗,曹冲死了,还有曹操,就算曹操年纪大了不能亲征,那还有曹彰、曹丕,还有夏侯渊、夏侯称,西凉没有机会打赢的,自己要死了,韩银又被擒了,他不能把希望寄托在靠不住的马超身上。

“大人,我已经不行了,撑不了几天,这人世间的一切,于我来说都没有意义了。”韩遂喘息了几声:“至于背着什么样身份去见我韩家的列祖列宗,我也决定不了了。圣人都说‘不知生焉知死’,这死后的事情,谁又知道呢。刘氏以天子之尊,照样被人盗坟掘墓,曝尸荒野,以吕后之尊,也免不了遭人污辱,我韩遂一介布衣,又能有什么奢望呢,上天堂,还是下地府,随他去吧。”

蒋干沉默了片刻,淡淡的笑了,他很郑重的看着韩遂:“韩将军,我在金城也呆了几个月了,车骑将军的诚意你应该很清楚,少将军投降了,夏侯将军没有伤他一根汗毛,成公长史受了重伤,夏侯将军亲自给他治伤,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又何必再有什么犹豫呢?将军,你可以不在乎了,可是你不在乎韩家吗?不在乎你的儿孙吗?如果将军真能放下一切,干无话可说,马上起身离开金城。如果将军还在乎,就请将军不要再绕弯子,我们坦诚相待,岂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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