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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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堪至此,仍旧出乎原本的意料,原想真有变故,总能抵挡个三月半载,如今看来,竟连一战之力也全无。被人一语道破,当真痛心疾首。秦疏微微一怔,朝这人微微一躬身:“我记下了。然而……”——然而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国难当前,岂能妄存苟且偷安之意。但想了想,人各有志,这些话也不必同他说。收声作罢,再不理会此人,叫开城门,连夜赶出城去。

出城门行了数里,弃官道另寻小路。少宣坐在马上早已东摇西晃的睁不开眼,全仗秦疏拎着才没有跌下马去。

秦疏满腹心事,倒也睡意全无。这一路不便点灯,但月色清明,照见一片水银样的沉寂河山,偶见三五村落,在夜色中安宁沉睡。顿时将那一腔孤愤消没,百转千回之下,只余愁绪万端。

然而国家积弱百姓怯懦,如此厚积薄发狂澜难挽,非一人一时之力可为。但身在其中,总要一尽臣子本分,尽人事而听天命。他暗自思量感概一番,终将心思放到少宣上来。

此人纵然瞧来再怎么不济,看这情形也有三分不似作伪。他若是北晋派来的幌子,作为挑衅的借口,不论是否把他交还出去,北晋一样会借机生事。倒不如就把他当作北晋太子,送抵桐城为质,或者可牵制北晋,只求缓过这一年。

其实看北晋来使的意思,大是担心泽国将少宣当作奸细一杀了之。只不过少宣不成气候,以至自跌了身价,北晋泱泱大国,太子如此德行,委实难于服众,也怪不得秦疏质疑。

唯今不论真伪,只有先把他当一尊真神供着。

于是尽管这二天走的都是僻静小道,一路换了布衣掩人耳目,破军对少宣仍算是照应周全。少宣从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路上偏僻错过宿头野宿之时,食住需得自己动手,他团团围着看秦疏一个人张罗,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对于秦疏寸步不离这一点颇为不满。

看秦疏这几天对他算是和颜悦色了,也没有动轧要打要杀的,少宣胆气也跟着壮。这天对秦疏使性道:“是不是我沐浴更衣你也要跟着?”

转身走出两步,果真见秦疏没有紧跟上来,小小地得意了一下。再走两步,想一想觉得秦疏对自己总算照应得不错,这话里语气有些大不客气,有些愧疚,回过身来小声道:“你功夫这么好,我又逃不了,再说我也不逃。你也不用……”

话没说完,瞧见秦疏目光凌厉清亮,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不由一惊一怔,还来不及住口,飞来一物落入口中。秦疏抢上前一步,抬手住他下巴上轻轻一托,没等他辨出味道,这物就下了肚。

少宣白着脸,呸呸吐了半天,那还吐得出来。始作俑者在旁看他咳得辛苦,过来好心给他拍拍背。被他一把挥开。

“你给我吃的什么?”少宣泪汪汪瞪着秦疏,神情紧张,如同受了惊的小兽,纵然张牙舞爪也是徒有其表。

“也没什么。”秦疏站在一旁,若无其事。“你反正也不逃,回到桐城也用不了几天,十天半月之内总不会要了你的性命。”

少宣啊的一声,怔了一怔。跳起来捉着秦疏:“解药呢?我不逃就是了。”

秦疏任他揪着,缓缓说:“我没有。”见少宣神色大变,又出言安抚。“只等到了京中,定会给你。”

少宣恨恨,却无可奈何,又追问秦疏这是什么毒药。也不用秦疏编排吓唬他,少宣先把从前听说的种种宫中传闻在脑中过了一遍,自己吓自己也够呛。只嘀咕着自己好歹玉树临风,可不要最后口歪眼斜全身腐烂的挂掉。

秦疏听着他小声喃喃,还能端着个微笑的模样不动如山,只咛嘱他不想死就快些上路。一边暗自多加留意四周动静,果然没有步步紧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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