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3)(2 / 2)
谭昭双手撑着屋脊,抬头看天:我想说的是,人间的事,很多都是不作数的。
就好比如今的截教想要替殷商逆风翻盘,就好比阐教重视人文主义,讲究顺应天时,看似相对,其实结果,都一样。
你这话,什么意思?
谭昭一摊手,大概是天道爸爸的温和给了他可以随便说话的错觉,所以他非常痛快地开口:很明显,天道爸爸就是不想再看你们主宰大地了呗。
然后,当头一个响雷,直劈屋脊而来,要不是孔宣拉着谭昭溜得快,说不定直接盖谭昭的头顶上。
如今又是深夜,不是谁都想纣王那么勤勉有加的,这一击响雷下来,还是天地之力,整座废殿瞬间垮塌,同时也惊醒了王宫里的所有人。
唔,特别是摘星楼里特么怕天道的妖狐妲己。
卧槽!为什么你说可以,我说就不行?!爸爸都白叫了,气秃!
孔宣:不,咱们说的完全是两码子事,修行看悟道,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
但此时此刻,孔宣的眼睛亮得吓人,就像刚才黑夜里那道玄雷一样,他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人的修为涨得这么快了,就凭这份对天道的理解!
走,去你的随身洞府说。
谭昭想起空间里的三小只,摇了摇头:不大方便。
好在孔宣此时正激动,不在意这些细节:那去本座的。
反正都是谭昭炼制的,两人进了随身洞府,谭某人这才发现里头已经大变样了,瞧瞧这个人私藏,他连百分之一都没有,人不鸟得丢啊。
这里有本座的结界,能暂时屏蔽天道,你尽量说。
突然说不出来了。
孔宣却是异常激动,他太喜欢这种违逆天命的感觉了,那种循规蹈矩的生活根本不适合他,他属于天空,而非困囿于一棵树上。
谭昭摸了摸鼻子:我觉得这事儿吧,得你自己想明白,我就算叭叭叭说一堆话,其实也没什么大用。
修行靠什么?悟道。
别人的终究是别人的,更何况孔宣走的是圣人斩三尸之道,谭昭从未有过接触,他怕给鸟带沟里去。
不,我想听听你的理解,我有种预感,你说的于我而言,非常重要。孔宣却异常地坚持。
当真要听?
孔宣颔首。
既然如此,谭昭也不再扭捏:虽然我的话可能不大好听,但请你答应我不要出手打我。
孔宣原想一口答应,但想了想,只道:我尽量。
不,他不是那么想讲了。
很简单,你回忆一下,曾经大地之上有多少灵宝?又有多少大能修士?谭昭又指了指外头,而现在,又有多少?修士注重自身发展,就像你,索取修炼资源的同时,做过什么造福苍生天地之事吗?
跳脱开人、妖、仙的桎梏,不要局限在天道偏爱人族上,修士只求自身发展,过度索取天地灵气和宝物,甚至觉得理所当然,显然,这并不是一个良性的生态环境。
如果长此以往,你觉得天地之间,会变成什么样子?
孔宣一楞,或许会继续恶化下去,或许弱小的人族会率先覆灭,或许资源枯竭,修士为了生存空间而自相残杀,过程不知,但到最后呢,无外乎覆灭二字。
或许到时候,除开圣人,无一幸免。
孔宣忽然冷静了下来:所以你觉得,所谓顺应天命,根本不是反殷商、助西岐,对吗?
谭昭没点头,也没摇头:你觉得,这场量劫发生到现在,最惨的是谁?
能修成准圣,孔宣靠的不仅是天赋和传承,而今被人点破,立刻就意识到了:是人族,整个人族。
他能想到的是,跳脱三界之外的圣人恐怕也早就想到,他们想以人间为棋盘,靠人族来挽救自己的教众,但天道爸爸不是好糊弄的。
谭昭曾经想过一个问题,当年明明是女娲娘娘找到狐妖让她迷惑纣王,狐妖做得非常好,却唯独她没上封神榜?
是女娲娘娘翻脸不认人吗?还是根本做不到?
谭昭更倾向于后者,妖族滥杀人族,且屠戮众多、手段残忍,怨气凝结,天道不想让其上榜,那就上不了,就算是圣人许诺,也没有卵用。
从量劫开始到如今,针对的是修士,死的却全是人族,你觉得天道会很开心吗?
孔宣稍稍给自己代入了一下天道的立场,沉默地说不出话了。
但很多事情,立场不同,看点就会截然不同,天道想要制衡天地,但他却仍想挣脱天道的束缚。
这条路,他孔宣,会替族中曾经消散的前辈们一直走下去。
本座突然觉得,你来朝歌,似乎并不只是为了套金仙麻袋。孔宣突然开口道。
第275章 无心算有心(十七)
对呀,当然不只如此。朝歌城虽然修士多, 但别的地方也不是没有, 如果仅仅为了如此, 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谭昭指了指自己,道:我只是想试试在朝歌城, 我的修为涨势如何。
不要说得跟春日里种下的秧苗一样好不好。
孔宣颇有些无语地开口:那你感觉如何了?
谭昭砸吧砸吧了一下嘴巴,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没有差别,我还以为朝歌城殷商气运加注, 能让我的修为涨得慢一些呢。
你怕不是在做梦吧。
大罗金仙的修为, 说高也不高, 但说低,那是绝对不低的, 至少此刻谭昭若去投军, 必定为主帅重用, 这样的战力在人间, 已属顶尖。
但大概是修为提升太快,谭昭还没有一种自己已经长成了高手的感觉, 特别是他这修为涨得诡异, 又应量劫而来, 他就算用脚趾头想, 都能猜到天道爸爸又在搞事情了。
不过搞事情就搞事情, 他又不是没搞过,谁怕谁啊。
两人无言,大概沉默了片刻, 孔宣就做下了决定:本座决定辞官。
谭昭:
你这什么表情?重来!孔大王非常独霸,对此表示不大满意。
谭昭伸手擦了擦脸,重新让脸部表情灵活起来:不会后悔?
我同意你说的话,无论是助西岐还是帮殷商,那都是圣人定下的棋盘,是圣人,而非天道。孔宣从没有如这一刻如此清醒,你说得没错,这是天地量劫,而不是圣人量劫。
若我不跳出来,这辈子都不可能成圣。
孔宣对圣人的追求,显然已经刻进了骨子里,即便他明白天道无情、天理无常,也仍然没有半分的动摇。
谭昭摸了摸鼻子,总觉得自己好像带坏了小鸟:那辞官以后呢?
大概是想通了某些关窍,孔宣瞧着分外地疏阔,眉宇间的锋芒,几乎要刺破云霄了:不是说合作吗?
谭昭眨了眨眼睛:什么时候的事情?
孔宣斜眉一凛,骄矜异常:难道你要拒绝本座?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