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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无心算有心(九)

我以为你得明天才能出宫呢,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星月高悬, 冬日酷寒, 谭昭正烧着炉子温黄汤呢, 隔壁炉子上还烧着羊汤,当然并非出自他手。

孔宣挑了挑眉, 十分不客气地坐下:咱们这位大王瞅西岐不顺眼呗,我在那位娘娘施展不开,这不就出宫来了。

你确定是大王看西岐不顺眼?

又有何区别?孔宣喝了一杯温酒, 脸上的神情也舒展了开来, 本座今日听了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哪吒那臭小子的, 其实我蛮好奇的,他现在还没弑父, 到底还在等什么?

喂喂喂, 你不要动不动就说这么可怕的事情好不好?!

本座说得有什么不对吗?不就是屠了一条龙吗?他李靖到底是陈塘关他爹, 还是哪吒他爹啊, 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这种父亲要来何用!孔宣随意地吐槽道。

什么叫不就是屠龙?谭昭忍不住开口:醒醒, 龙凤大劫已经过去很久了。知道你们龙凤两族有世仇, 他记得的。

本来就是, 神仙斗法, 本就是生死各论, 哪吒都赢了,做父亲的难道不应该表扬他吗?孔宣不由鄙夷道,那龙王也忒的小家子气, 不过就护犊子这条,那李靖比不了。

真是信了你的邪。

谭昭默默喝了一杯酒压压惊,唔,他现在没有心,不存在什么心跳过速的问题。于是他坦然地放下酒杯,道:现在知道你们神仙招人恨了吧?

就跟你不是似的?孔宣拒不承认。

不是啊,我的心还是凡人。谭昭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俗人,喜欢一切带着人间烟火的东西,餐风饮露什么的,和他完全不搭。

得了吧,今天李靖和哪吒的事情传到了宫中,恐怕那臭小子要吃些苦头了。孔宣说完,一楞,为什么你一点也不惊讶?

谭昭也一楞,道:哎,我没跟你说吗?今日在街上,还是我出手阻止了他们父子相残来着。

孔宣木着脸:你觉得你有吗?

这不是重点,怎么,你俩关系不是很差嘛,怎么突然关心起哪吒来了?谭昭立刻转移话题道。

我关心他?孔宣给自己舀了一碗羊汤,热气氤氲着,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谈不上,你一点都不关心,才奇怪好不好。

谁说我不关心?谭昭也喝了一口羊汤,羊汤熬得奶白,他又奢侈地加了仙果,没有一点儿膻味,分外熨帖人心。

啧,没看出来啊。

急是急不来的,哪吒本事不差,朝歌困不住他,问题不大。谭昭老神在在道。

咦?

谭昭看了人一样:简单来说,哪吒就是个孩子,孩子犯了错,那能叫错吗?那叫调皮。

佩服。孔宣顿时无话可说。

而正如谭昭所说,关于熊孩子哪吒的管教问题,不值得拿到台面上来讲,即便妲己想借此发挥,但奈何纣王对此并不敢兴趣,加上哪吒自大街上闹了一场后去向不明,他转头就忘了。

毕竟管教熊孩子,哪有跟美人玩有意思啊,打从美人剜心之后,心口还留下了一个心状的红痕,当真是让他怜爱不已。

你早把哪吒藏起来了?孔宣心情可以说是非常微妙了。

谭昭摇了摇头:这里就这么大块地方,你见哪里能藏个大活人了?

本座怎么就这么不信呐。

老夫只是请他吃了顿饭,哪吒无以为报,替老夫送了封信罢了。谭昭终于在孔雀的注视下开口,送去给闻太师。

闻仲?他不是去

谭昭微笑颔首。

孔宣想了又想,终于蹦出来一句,你到底打哪儿来的,走一步算三步,不累吗?

谭昭眨了眨眼睛,有吗?他想了想,道:这不是基本操作吗?

气得孔雀转过去不说话了,再说下去他可能要被气死了。

不过大半日过去,谭昭用一壶酒,成功又撬开了鸟嘴,孔宣这鸟看着桀骜,其实性子非常纯粹,只要不踩线,还蛮好说话的。

你也就这点儿手艺了。

谭昭啧了一声:有本事不喝!

你送本座了,就是本座的了。孔宣一口饮尽杯中酒,烈酒过喉,自然爽快,说起来,那闻太师不是去追黄飞虎,你离开朝歌前,是不是也给黄飞虎送了信?

谭昭颔首承认。

怎么觉得你送信的人,都摊上了事。

谭昭表示无辜,这可真跟他没一毛钱关系,这些信可是原主写了给朋友们的诀别信,他只是代为转达而已。

孔宣捻着手里透明的酒盏,稀奇道:说起来也奇怪,那黄飞虎要说也是忠心耿耿,莫名其妙就带着夫人妹妹星夜奔袭离开,城里都传他在宫中醉酒轻薄了贵妃,惹怒了大王,啧,稀奇,真稀奇!

果然只要活得久,什么样的新鲜事都能听到。瞧瞧这别出心裁的由头,谭昭都忍不住为妲己的敬业而鼓掌。

不过这种喝酒耍闲看猴戏的日子,到底是过不长久。

谭昭进了朝歌城,申公豹就接到了消息,只是碍于孔宣的身份,这才没有轻易上门。

这一天孔宣前脚去宫中谢恩辞别,后脚申公豹就找上门来了,时间差打得稳稳的,不给谭昭一丁点儿时间准备的。

比干丞相,您可是让人好找啊。申公豹原型为豹,人形也是生得高大,眼里藏锋,是个人都能看到他眼里的野心勃勃。

谭昭就坐在廊下,颇有一种诸葛亮唱空城计的从容:是吗?那必定是你没用心找。

申公豹走体会过此人嘴皮子的厉害,他这段时间早去查过了,比干早已入了封神榜,此人绝对是个假的,只是不知是什么东西,竟能在天道的眼皮底下,占据人身,且有生机。

这跟宫里占据人身掩饰的狐妖不一样,他能感觉到此人与身体的契合。

不可思议,但这天底下神妙的事情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人。

这不请自来,想来不是客,那便是敌了,老夫有没有理解错误?谭昭站起来,掸了掸身上莫须有的尘土,施施然道。

申公豹也是独身一豹前来,此刻庭中忽起了风,吹得他衣角猎猎作响,谭昭甚至闻到了杀气的味道,只听得人开口:没有,半分不错。

就在错字落下的刹那,申公豹消失在原地,谭昭腾空跃起,一道剑光破空而出,齐齐消失在庭院里,而下一刻,朝歌城的一处云头上,两道光芒缠斗在一处。

申公豹同样师承圣人,只是他是从阐教改投的截教,盖因阐教奉行人文政策,他一个豹子在里头实在格格不入,截教就不同了,三千教众,啥都有,甚至连他从阐教门下出身,也并不在意。

申公豹对截教,其实是有一分感激和归宿感在,所以他更不允许自己被一个人族戏弄。

比干出身阐教便罢,一个普通的修士也敢如此戏弄他,他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此时出手,招招不留情,他使一根九节鞭,带雷电之能,触之便有雷霆加深,这要搁一般仙人,那都是棘手的对手。

然而天雷挨劈实在是挨到没脾气的谭某人,最不怕的就是雷了。

真的,跟天雷相比,他可以笑对一切雷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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