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2 / 2)

加入书签

那试题

王生郁卒地点了点头,越想越气:这个忘恩负义、两面三刀的奸诈小人,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他使了阴谋诡计不让我去参加院试!

呵!也是,我要是去了,他买试题的消息不就泄露了,破题一模一样的答卷,他还想考秀才,呸!最可气的是,他后来知道了此事去质问他,这王生竟恬不知耻地与他说了一道,他甚至没办法去检举他,因为不管他愿意不愿意,替王生捉刀代笔的人,是他。

走走走,招魂去!你家大佬不愿意,我来帮你!

张生气愤的表情立刻就被笑容取代:哎呀,道长你这么客气,这怎么好意思呢!

谭昭看了人一眼:那算了。

不不不不,小生脸皮厚,还是使得的。

马车,很快就驶入了慈溪府,自院试出师未捷身先死后,张生再未来过慈溪,这还是打那之后的头一回,沿街的街铺都大变样了,那边起了高楼,这边推平造了客栈,已不再是往日光景了。

看到此,他吐出一口浊气,心情忽然有些轻快:走!

说是走,也不能这么大喇喇地去,张生想先打听下这王生到底是害了什么急症走的,就十分眼尖地瞧见一衣衫褴褛的道士,可不就是那日卖弄戏法的吃梨道士!

哎哎哎,道长,是他!

谭昭看过去,就见这道士被王家的人簇拥着进了王府,张生还看到自己的兄长也在其中。

这什么破县太爷啊,不关他个三五日,这般快就放出来了。不过转念一想,张生也回味过来了,这王家虽不大富,但办丧事也不至于连请个正经道士也请不起吧?

你这书生,休得胡言!那位道长,可是有真本事的,只可惜这王生啊,不听劝诫,一意孤行,这才弄得这般难堪。

这显然就是知道内情的街坊了。

张生凑过去,同人说了没多久,就听了个大概,那小表情,简直是通体舒畅啊:先生,不用招魂了!简直是太痛快了!

却原来这王生啊,十五岁用见不得人的法子中了案首后,整个人就飘了。这不仅是娶了富庶人家的女儿红袖添香,更是还有数位红颜知己,这读书哪有这快乐啊!

该啊!活该二十五了,还没考上举人!说实话,他读书天赋真的一般,我一遍能背下的东西,他竟然要看十遍,难以理解。

张生脸上全是小得意,一脸真呀么真开心的表情。

小张啊,你也飘了。谭昭忍不住打趣他。

哎,开心,飘就飘了!

这王生沉迷男女之事,最近秋高气爽正好郊游,半道上遇上了一位落单的妙龄女子,见人家漂亮,就把人迎回了家中。

你说他脑子是不是被屎糊住了?半道上的漂亮姑娘,那不跟半夜女鬼敲门一个道理嘛!如今这光景,哪里会有漂亮姑娘独自出行的!

王生将貌美女子藏于书斋,每日与她欢好,不听妻子劝告,也不读书,然后就遇上那道士警告,他半分不听,然后就被妖怪挖心而死了。

活该啊!当真是恶有恶报!

谭昭平静地听完了这个故事,这与陆判给人老婆换头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诶小弟?混小子,你还知道回来!你给我过来!

这才听了个囫囵,那头王府竟已将那褴褛道士送了出来,刚好张家大哥也在其中,瞧见张生,立刻就奔了过来。

大哥!大哥,你轻点打!疼!我知道错啦!真的!我以后会好好读书的!大哥您看弟弟,弟弟全须全尾的,道长将弟弟保护得甚好!

张家大哥一脸家门不幸的表情,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弟弟性子跳脱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不会怀疑司阳道长将小弟拐了去,见到司道长,还非常妥帖地感谢致歉。

张公子不必如此。

张家大哥忽然一愣,既然脸上很有些欢喜:道长,还请道长进去一叙。

张生立刻就明白了:大哥,那王生自己贪图美色,你救他做什么!

胡言乱语,那妖怪惑人,岂能姑息!

谭昭想了想,点头:张公子说的是,降妖除魔,乃吾辈本分,请。

张生望向道长:真假?

谭昭回了一个带笑的眼神:你跟你兄长,当真是亲的?

张生气鼓鼓地走到了后面,还被佛珠顶了一下,他刚一踏入王府,就觉得王府整个气息让人非常不愉快,他下意识地喊了一声道长。

谭昭此时,也皱紧了眉头,这王府是什么妖精窟吗?为何在外头时,他半点都没察觉到?

司道长,到了,这便是王夫人了。

谭昭定睛看去,这王夫人似是魂魄不稳啊。

第29章 道士与鬼妖(二十九)

这位王夫人生得端庄美丽,此刻她眼眶尚带着红意, 看着他的眼神带着说不出的希冀, 隐隐, 却又藏着些其他:这位,便是除了你家鬼祸的祁山观司道长?

平安县距离慈溪府本就近, 张家又是平安县的富户,张家小幺招惹了鬼祸的消息,早便传开了, 王家人自也听过。这位王夫人倒是心思剔透, 见到张家大哥这般郑重带个年轻人过来, 竟是心领神会了。

当然了,说实话谭昭现在的卖相一般, 毕竟为了图方便, 他根本没穿道袍, 自从兰若寺一役后, 他连唯一的桃木剑都没了,博冠峨带, 两手空空, 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道行高深的道士。

没错, 也是机缘巧合, 司道长法力精深, 定能替王家除了这妖祸的。张家大哥对司阳的道行,还是非常信任的。

谭昭闻言摆了摆手:精深实在谈不上,前些日子与一妖斗法, 伤了根本,连防身的桃木剑都折了,恐怕是要有负二位所托了。

张生:这突如其来的坦诚,让他稍微有一些不安啊。

张家大哥一听,忽然觉得自己鲁莽,他方要开口,又听得人开口:不过降妖除魔乃吾辈职责所在,哪有遇到妖魔便躲开的道理!

道长大义。

王夫人闻言,却好似心中松了一口气,又或者是觉得又没了希望,整个人精气神都去了一半:如此,便有劳道长了。

客气话说完,王夫人就强撑着身体带着几人去了灵堂,这边素来有停灵的习惯,早些年有那不讲究的,见人断了气就将尸体封棺,却谁能料想到那人竟只是闭了气,并未死啊。

张生自方才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当他见到脸色惨白的王生躺在棺内时,一时竟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仿佛一瞬,他回到了十年前,那个寒冷的春日里,他听到王生与人吹嘘,又听到夫子所谓的劝告,宾客迎来送往,全是虚伪与吹捧,他那时想,这便是他日夜苦读所追求的功成名就?

或者说,当他长大,有朝一日也会成为这样的人?

越想越恐怖,张生只记得那时的自己浑身冰凉,回家就发了高热,等醒来后,他望着窗外的桃花,就做了一个决定。

读书就是王八蛋,他要当纨绔,一直做自己!

于是到了今日,他还是他,而王生躺在了棺木里,胸口还被妖物开了个血洞。

十年未见,王生这张脸,真是越来越老了,这不知道的瞧见,还以为四十开外要当爷爷了呢。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