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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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力闭上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再睁眼的时候,墙上钟表的分针已经指向四十五了,我定了定神,决定不再分心想他的比赛,专注在眼前的卷子上。

第一小问的结果似乎不太对,如果是负数的话,那么跟第二问的假设条件就同时成立了

张天乐赶在下午第二节课上课前回来了,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就像真的只是逃课回来了而已。

他从前门进的教室,走到后头一路上纷纷有人问他干什么去了。张天乐去比赛这个事,学校里好像除了我之外,再没有人知道,大家只知道张天乐每天除了田径队训练还要自行加训,但是并不知道他这么高负荷是为了什么。

张天乐神神秘秘的,满嘴跑火车,关于比赛的事只字不提。他走到我跟前站定,明明朗朗的。

我抬头跟他对上眼,盯了他一会就笑出来,走形式地问道:怎么样?

张天乐也笑,有些洋洋得意,稳。

我向他扬了扬眉,挺好。

你呢?

我?

你考得怎么样?

我回想了一遍早上的卷子,也不错啊,及时检查出了错误,力挽狂澜。

张天乐就笑得更深了一些,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我的笑有些僵在嘴边,正想不着痕迹地站起身离开座位,就被张天乐按住肩膀,听他略带兴奋声音在耳边说:晚自习结束后出去玩吧?

晚上九点半,晚自习的下课铃响彻教学楼,早就收拾好书包的学生飞快冲出教室,迫不及待地回归自由时间。

张天乐说要出去玩,却也不着急,慢慢悠悠地收拾东西,我忍不住提醒他,饭馆商场可是大都十点关门,再不抓紧时间,哪还有地方玩,而且我看他收着收着越发不对劲,别人放学都是把东西往包里收,而他今天则是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往桌上放,剩下两三份习题和试卷,一副轻装上阵的样子。

我问他这是要去哪,他说我去了就知道了。

可是出了地铁站后一路走过来,除了漫无目的,我真不觉得张天乐是要去哪里,他所说的玩更像是压马路。顺利拿下比赛,他的心情应该是很好,连说话的声调都更清朗了些,他走走停停,踢踢路边的石子,跟我说些天马行空的话。

他兴致好,我的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见他晃晃悠悠地在前面走,不禁笑他:你怎么跟喝了似的啊?喂,现在已经十点半了,你确定你要去的地方还开门?

放心吧你就,我要玩的东西啊,二十四小时营业。

我心下疑惑,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除了麦当劳和便利店,还有哪里?

张天乐专挑着明亮宽阔的大马路走,路上的车仍是络绎不绝,并不让人觉得这已经是深夜时段了,他穿过中心商业区连片的商场大楼,走上一条同样热闹的后街,人行道两侧被夜市小商贩挤得满满当当,张天乐饶有兴致地边走边看,像是觉得新鲜,又明明熟门熟路,他把手伸到身后来抓上我手腕,不动声色地一路往前走。

张天乐下到一条地下人行通道,通道两侧除了墙上的广告灯板外,还连排摆放着一长串抓娃娃机、扭蛋机、手办自动贩卖机等等,一个个都亮着背景灯,彻夜不打烊的样子。

我大失所望,这就是你要玩的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东西啊。

张天乐心情好,也不在意我的揶揄,回答道:怎么,看不上啊。

不是,我就是奇怪,你什么时候发现的这种地方?可爱精致的娃娃玩偶向来是小孩和女孩更容易喜欢的东西,我认识张天乐这么久,还没发现他有这一类的喜好。

咳,就是,以前来过。张天乐不自然地说道。

我突然了然,没吱声,觉得自讨没趣,我怎么不一早想明白,张天乐会来这种地方,当然是为了女孩子。

他及时换了话题:来吧,你看有没有喜欢的,我给你夹。

你还会抓娃娃?

那是,我把话放这,只要你能选中,就没有我抓不上来的。

张天乐夸下海口,我在心里翻白眼,根本不信,我往前走过几个机子,找了只被压在最底下角落里的熊,指着对他说:你来夹这个,夹上来了我就服你。

张天乐走上前来观察了一圈,把包往地下一扔,掏出手机开始扫码,嘴里振振有词道:小意思。

我也玩过夹娃娃机,印象中就没有成功夹上来过任何东西,听说玩这机器有技巧,可我看那夹子松成那样,但凡有点重量的都承受不住,能有什么技巧。

张天乐隔着玻璃,专注地盯着角落里的一堆娃娃,操纵着手里的摇杆,他各个方向都瞧,找好角度就放夹子,有夹空的,有刚夹起来就掉了的,也有夹了起来一动又掉了的,试了几次下来倒是把顶上的都给移开不少,张天乐又拿出手机扫码开局,我不禁调侃他:你说的会夹,就是用钱砸出来的啊?

嘘,别废话,你自己上别的扭蛋机玩会,十分钟后回来,你看我给你抓上来多少个。

切。我真实地翻了个白眼,受不了他在这装,自行到别处逛去了。再往前走一些,墙上就没有了广告灯板,空出了一大片面积,墙面被涂鸦成了一棵空的大树,地上有小篮子,里面装着各色彩笔和便利贴,树冠里已经被贴得五颜六色。

我走近了看,每张便利贴里都写了人们美好的愿望和宣言,温暖又充满希望的样子。我抬头估摸了一下,伸上手的话,应该够得到再往上一些的地方。

于是我也随意撕了张便利贴,难得一笔一划地好好写下:高考加油。

等我溜达了一圈,再次回到张天乐正在玩的抓娃娃机旁的时候,他脚边的书包里已经塞满了,边上还有两个玩偶歪歪扭扭地靠在一旁,他右手继续操纵着摇杆,撑着操控台的左手里还握着一个。

四周围甚至有了几个围观的人,我吃了一惊,悄声地走到他跟前说:你是趁我走开把机子拆开了吧?

我操吓我一跳,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张天乐手一抖,夹子里的娃娃就掉了下来,周围响起一阵可惜声。

我有些尴尬,问他:砸了多少钱?

没多少,喏,你的熊。张天乐把左手里的娃娃举起来摆了个姿势,塞到我手里,丑死了,夹起来的就属它最丑。

我低头看看,是挺丑的。

让你跟我一样把书包腾点地方出来,你不腾,你看这一堆,张天乐指了指他放在地上的包,你自己抱着回家吧,我不管。

我一脸匪夷所思,这天外飞来横祸可还行,谁要玩这么多毛绒娃娃啊,我不,什么玩意就瞎给我,你有本事夹出来,有本事再放回去啊。

嘿,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呢,张天乐皱着眉瞪我,又回身弯下腰把所有娃娃捡起来,乖巧地喊了一声边上几个女孩:姐姐,这人说他不要,你们要不要?

她们迟疑了一会,腼腆地接过了,小声地说着谢谢,张天乐回过头来,无辜地对我吐了吐舌头,一副把累赘处理掉了的轻松表情。

他重新把空书包挎上,跟我并肩离开地下通道,往路面上走,我们得坐公交车回家了。他的车先到,我们互道完再见,我在原地看着他的车走远了,才转身离开车站,回到了地下通道,来到了便利贴大树前。

我踮起脚,费劲地把刚贴上去的便利贴往下撕。只怪我贴得太高,贴上容易,撕下来就难了,因为我只是要把第一张撕下来,底下的第二张还得留在上面。

一个人不能太贪心,许太多愿望难保反而一个都不会实现。

但张天乐可以绝对放心,因为第二张便利贴上,除了他的名字,我什么都没有再多写了。愿望和运气都有限,人生难得经历几回大事,我把我的运气给他,希望他能跑得再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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