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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从我边上过去了一个人,冲人堆里喊了声大蛇,肖俊磊闻声上前两步,那人对他比划了一个手势,我看他的口型,像是说了句我操,随后吴浩宇给他扔了一串钥匙,肖俊磊接上后急匆匆就走了。

吴浩宇不放心地多看了他一眼,这一抬眼,顺带就看到了我。

他一手还举着手机,看见我,沉默地把电话挂了,我也把手机放下,觉得这地方真是待不下去,不光是这么觉得,我也这么做了,没想到的是吴浩宇竟然会追过来,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问我:你怎么了?

我深呼吸一口,这不是场对话的好开头,我回过身来直面他,一字一顿地说:没怎么。

吴浩宇皱起眉,把手松开,看了我半晌才说:今天是趁教导主任也放假回家,大蛇问体育组长借的体育馆的钥匙,开放给大家练唱,音乐社的架子鼓一直摆在体育馆里,平时体育馆不让进,他们没法练,打算今天排练完把设备运出去,大蛇有朋友在音乐社,找大蛇帮的忙,他们练歌要比赛,我是因为去年参加过,大蛇就叫我来帮忙看看,然后就是你看到的,刚才好像出了点状况。

说完了吗?

吴浩宇一怔,随后点头,说完了。

那就没什么可再说的了,我转身要走,吴浩宇的声音继续在身后响起:你觉得我犯得着跟你解释吗。

他的话像钉子一样把我钉在原地,我觉得僵硬,不光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他又问:你想打架吗?

这回轮到我皱着眉转过身来问他:你说什么?

我说,你想打架吗。

不想,有病吗。

不想就好,他顿了顿,像是忍耐,生硬却依然温声道:那就别无理取闹了。

我可能是被他说中了,一股热伴随着震动往头顶窜,恼羞成怒,上手推了他一把,欺身上前却还没想好要说什么。

吴浩宇被我推得往后退了一步,迎上我的视线,看着看着却突然笑了起来,或许是我听错了,他的声音在一瞬间竟然有些哑,天乐,你相信我一次,行不行。

这话是个问句,但从吴浩宇嘴里说出来,听着分明没有在问我的意思,倒像是根本没指望我什么,他果然也不等我的回答,没再多说一个字,自行回到排练的人群当中去了。

相信,相信什么?我信啊,我一直都信,我哪里没有相信过他吗?

我感觉自己像是扑了个空,且不论是怒火还是热情,一腔温度撒出去总是碰不着他分毫,他就站在那,跟我不近不远的。

这是我第一次明确感到害怕。

他说喜欢我的时候我也怕,可当时迷茫浑噩,甚至说不上是在怕什么,只知道不理他远离他都是理所当然的解决办法。现在终于没了这份牵扯,吴浩宇还是吴浩宇,而我不知不觉间,却来到了他生活的最边缘,更多时候我只能旁观这个人。

明明回到以前了不是吗,已经回去了不是吗,那我为什么不敢直接问他为什么选择来看排练而不是跟我去训练,为什么不敢直接说我希望他去看我第一场正式比赛,为什么放了学不敢直接问他要不要一起走,为什么不敢直接调侃他给女生送花的温柔举动。

到底是哪里不对

我们每天插科打诨嬉笑怒骂,他不冷漠也不避嫌,适当亲密适当疏离,所有我能想到的、我希望的分寸,吴浩宇都做到了。

现在他让我不要无理取闹了。

我承认这个词根本就是一支正中靶心的带火弓箭,烧得我直跳脚。吴浩宇太了解我了,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比我还要了解我自己,他一定是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我不平衡的心理,落差造成失落,并且他也知道我没资格没立场去要求什么优先待遇,所以我确实是无理取闹,他有他的朋友和喜好,他的生活很饱满,没有什么是因为与我相关,就非我不可了的。

我离开体育馆,在大门口抱头蹲了下来,手心冒汗。

我终于感受到挫败,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努力跟他做朋友了,为什么现在却比之前还糟,为什么我在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这个人,却什么也没做。

☆、第十九章 By吴浩宇

最近中午我重新回家午休了。

放学前我留意了一下饮水机,底部还剩一些,应该足够班里人喝到下午,一早上五节课上得我头昏脑涨,现在只想回家闷头睡一觉,打算下午回来上课前再顺便去小卖部领一桶新的。

一觉睡醒后我并没有感觉好多少,甚至还有点头疼,我在小卖部柜台签字时碰上大蛇他们几个人正在结账,他过来端起我的右手看了看,这都几天了,还没好?

我把手抽回来,别看了,裹着纱布你能看出啥来,周末去拆线。

大蛇则是调侃我:你这左手字写得不错啊,以后发展发展当特务,搞情报工作。

那得靠你给我牵线找个岗位了。

没问题,咱俩这关系。大蛇边说着,边伸手提起地上的桶装水。

见状我赶紧把他按住,不用,我们班的东西,我自己来。

得了吧,你安分点,都这样了还让你来领,你们班男的都死绝了?行了,别废话了,我们几个都顺道回去,帮你一把。

大蛇帮我把水送回教室,又默不作声地把空桶取下来,新桶装上去,班里大部分人还没从午休中缓过劲来,一眼望去几乎全在懒洋洋地趴着,大蛇看了看他们,转过来对我摇了摇头,做了个受不了的表情。

我抿嘴朝他笑笑,表示司空见惯。

大蛇又看了我一眼,皱眉对我说:你怎么回事,嘴这么白,病了?说着他伸手上来试了试我的额头和脸颊。

我稍微把头一扬,脖子就像撑不住脑袋似的,颇为疲倦地朝他抱怨:没病,头疼,下午我都不想来。

大蛇嘿嘿笑了两声,谁想来啊,得了,走了,你养着吧。说罢他朝我使了个眼色,老地方,晚上叫你。

课间我去厕所,出来在门口碰上张天乐,他拦住我,看起来并不像是要上厕所,而是专门来堵我的。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也盯着我,不知在端详打量什么,过了好一会才开口:你根本就是喜欢男的吧?

我一愣,刚才大蛇来帮忙装水的时候,我就发现张天乐一直在看我们,我自觉没有哪里做错,却莫名觉得芒刺在背。张天乐的脾气本就难捉摸,我担心他要借机发作,指责我跟外班人关系更好,眼下果然就来了。

可说来说去,竟然还是同一件事。

我叹口气,无奈地说:你能别这么阴阳怪气的吗。

可张天乐偏要揪住我不放似的,一字一句咄咄逼人:你说啊。

说什么啊我自认耐性算很好,否定和怀疑的答案都给过他了,可他还是要问,难道非要逼问出一个子虚乌有的肯定答案才满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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