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温柔又偏执的他 第39节(1 / 2)
他勾起苍白的唇角,脸上强撑着的面具乍然碎裂。
“我没有向任何一个人说过,我很后悔。”
那天早上,星期五,天气晴。
月考将近,梨夏考得不好,她妈妈责令她不许再看一些乱七八糟的杂志、小说,如果这次考试成绩还垫底,就要把她房间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周边、漫画全给扔了。
梨夏很沮丧,他连夜将他所有的笔记整理好。
就在那个早上,他着急将笔记送给梨夏,连他妈妈叫住他,让他坐下来先把早餐吃完都没有管。
恍惚间,他似乎又看见他的母亲。
“小檀”
“小檀”
她这样叫着,四十多岁的年纪,眼角的皱纹就已经很多了,站在厨房,手里还拿着锅铲,不知道什么时候头发白了那么多。
一个人抚养儿子,很辛苦,护肤品这种连十几岁小女生都会有的东西,她一生都没有接触过。
唯一有的是那些有图案的黑头绳,可是她总是会说:“老啦老啦,这些年轻姑娘戴的东西,我是不能再戴了。”
他不喜欢和她说话,虽然很爱妈妈。
她问他学习有没有困难啊,他说有的话,她也没有解决办法,只能站在一旁叹气。
他看的一些新闻和她讲,她永远是听着,听到最后其实是不大能听得懂的。
她问他将来大学想读什么专业,他一个个分析的时候,她的表情时茫然的,她给不了任何建议,因为她不太明白那些名词代表的含义。
她不懂现在年轻人的思想,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不明白儿子青春期的那些烦恼,到最后连和儿子说话沟通都变得困难。
她一遍一遍笨拙的问着儿子那些词什么意思,下一次又忘记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做错了什么大事。
她会的是什么?她只会见到他同学的,悄悄的问问他在学校吃的好不好,状态怎么样。
这些问题,明明是应该问他的,但为什么会变成从别人身上才能知道呢?
她没有一次在他面前表露过劳累,帮不上学习的忙,就深夜定闹钟起来给他热牛奶,下雨天一个人背着很重的被褥,上上下下坐公交车赶来学校,大包小包给他换厚被子。
从早上六点起来做饭,四菜一汤,忙活一上午然后小心翼翼的领着饭盒来看他,看他吃的狼吞虎咽就摸摸他的头,走前还要留下好几百给他,让他读书不要省钱。
听说别的孩子体育课都要穿耐克,担心自己儿子被别人笑话,平常下了班还兼职超市促销员,攒下钱第一次买了八百一双的鞋。
她自己从没穿过这么贵的,平时买衣服总要砍价,超过两三百就不舍得,但那一次,她连价都没有还。
遇见熟人,总是夸:“我这辈子啊,别的福分没有,就是有个好儿子,聪明上进还长得好!现在辛苦点,以后我就享清福啦。”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笑的连眼睛都找不到。
“享什么清福啊”白居檀呢喃,眼睛投注在客厅挂着的那幅全家福上,“一辈子辛苦,没有享过福,走的时候,那场火烧到身上的时候很疼吧。”
后悔只是那一天早上拒绝吃早餐还不惜和她吵一架吗?
不是
是过去那些片段中,十几岁的少年不懂父母的爱,每一次和她吵架的时候。
每一次她想和他说说话,他不耐烦的说:“我和你讲不清”的时候每一次明明想说对不起,又咽下的时候。
收到鞋子,没有上去抱抱她的时候,明明她那时候那么开心,看他穿上,还说:“我儿子穿上真好看!果然贵一点的鞋子质量不一样”
后来她每次都给他买贵的,自己却用几十块钱的鞋子对付。
后悔的是过去十几年中不懂事的每分每秒,他连最后一面都没有好好看看妈妈,他还不知道那竟然可以变成最后一面。
羞于说出口的“我爱你,谢谢你,妈妈你辛苦了”,后来竟然都没有了机会。
十几岁的少年因为莫名的自尊心,总以为亲人常在,机会常有。
这些点点滴滴的事情都变成了刀,在那天过后,每回想一次,就刺痛一次。
他妈妈很久之前还说过,等到儿子学业完成她就可以轻松了,学着邻居那样报个老年团,出去旅旅游,这些年一直连这个市都没有出去过,等儿子考上大学,请他爸爸的朋友来吃饭,好好看看她儿子也有出息。
她还那么年轻,四十出头的年纪,一生就凝固了。
没有出去旅游,没有好好的穿过一次漂亮衣服,没有看到他上大学,那么多她想要做的事情,她一件都没做就走了。
没人比他更懂,子欲养而亲不待这句话有多痛。
他终于从不懂事的少年变成大人,但他妈妈永远也看不到了。
他甚至不敢问,问妈妈有没有怪他,他那么不懂事,那天早上要是没有吵架的话,妈妈应该也不会因为生气去吃清心丸煤气没关。火也没关,然后在房间里面睡了会,直到了火灾。
人生后悔的事情那么多,一桩桩一件件,都成绝响。
“我很后悔”他深色的眼眸下是深深的悲哀和痛苦,嘴角却泛起一个冰凉的笑:“然而后悔最无用,因为什么都没法改变,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就是这种清醒,才会逐渐让回忆将他逼疯。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放下过,别人都以为他早就走出来了。
实际上,他也只是收起了悲伤,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别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伤口独自化脓腐烂。
他曾一度以为,他好不了了,一辈子都好不了,他放不过自己,任由十年过去,他的灵魂深处,那个十七岁的少年从来就没有消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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