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 第1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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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劳世子费心。”裴熠接过酒杯的碎片,打量着他,忽然靠近,说:“你真的不会武功?纪礼可都没你这样的身手。”

生死之间,人的反应是不会骗人的,刚才他明明就感受到了霍闲看似毫无章法,其实每一次躲避都非常完美。

他嗅觉灵敏,曾在隆冬的寒夜里从狼口里抢过活人,那双深邃的眼眸,一旦对人起了疑,便会让人不寒而栗。

霍闲看着他,眼神里的笑意甚浓,他又晃了晃手,笑说:“就算有武功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见了血。”

他一晃,那宽大的袖子便向后翻了翻,腕骨清晰的晃进裴熠的眼里,像是挠人的猫爪,晃得人心痒。

裴熠收了目光,嗤笑一声:“你混在他们之间,想做什么?”

“嗯?”霍闲忽然笑出了声,四下扫了一圈,说:“侯爷这话问的好奇怪,我救了你,你却质疑我不怀好意?那我能图什么......”

他说的那般浑不在意,真假参半,让人犹疑,可惜裴熠不吃他这套:“图什么你最好揣好了,别让我抓住。”

“是。”霍闲笑道:“必定言无不知,知无不尽。”

纪礼和修竹掀了帘子,裴熠转身下了楼。

*

不过两日赵小王爷在玉楼大摆鸿门宴便传遍谒都。

事发的时候正值白日,又逢事发地是玉楼这样客似云来的正街上,就算他再有心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裴熠脱了甲,手在腰上摸了个空。

“已经送人了。”修竹在一旁提醒他,说:“侯爷那把匕首可是上虞名匠所铸,削铁如泥,送给他未免是暴殄天物了。”

裴熠沉默了一会儿,禀退下人,提了衣袍便坐了下去,“一柄匕首而已,对了,玉楼一事你有什么看法?”

修竹如今有了正职,很多事办起来比从前要方便的多。

“赵王府......”修竹正要说,被裴熠抬手打断:“不管是不是赵王府,案子落到了京兆府尹的手里,都不是了,但凡京中的案子,只要涉及朝中官员,四品以上的有几个?”裴熠冷笑了一声道:“京兆府尹都快成皇家庇护所了。”

“侯爷觉得是赵彻?”

裴熠看了修竹一眼。修竹愣了一下,忽而笑道:“也是,先不论赵王爷想嫁女的心思迫切,赵彻也没浑到这个地步,那会不会是......”

“不会。”裴熠斩钉截铁的说:“郑望没那个胆,恐怕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被人当枪使了,那些扬州的舞姬是雁南人。想来当日也只有霍闲能看得出来,郑望诗书并不通,他能说出石崇劝酒的典故想来也是有人故意为之。”

“好计谋。”修竹说:“那个情况下,世子必然不会袖手旁观,那杯酒......”

“无毒。”裴熠说:“秋大夫检查过了。”

“那杯酒是个幌子?”修竹脸色一变,沉吟了片刻:”查不出酒的问题,自然要从人查起,可那个女子当场送了命,这案子,难断。”

霍闲手上受了伤的事叫燕贵妃知道了,她心疼弟弟,求天熙帝赐了些许好药送到世子府,霍闲正躺在横榻上,一只手搭在枕上换药,听阿京说外头的大事。

“慢点说。”霍闲扔了个李子给他,“京兆府查出了什么?”

阿京捏着李子,说:“她们之间互不相识,属下派人一一查过了,这些人的确互相不认识,甚至在进玉楼之前并不知道彼此的存在,所以京兆府应该是查不出什么了,最后不过是随便定个罪斩了,她们本就是罪奴,对上对下都算是个交代。”

“事关定安侯,怕没那么容易交代吧?”霍闲盯着虎口上涂得厚厚的金创药,说:“既然有人想拉着我一起下水,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

“属下不想。”阿京低着头嘟囔,手里的李子快要被他捏破了。

有人做局,连向来明哲保身的雁南世子都算在了局中,如果真的由京兆府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办案风格行事,此人将来定能在谒都翻云覆雨。他霍闲对于谒都的党争并无兴趣,却不能平白叫人拿乔当枪使。

“既然她们不知情,就不要再耽搁京兆府办案了。”霍闲挑眉说:“你去问问萧琼安,今天突然闯进来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阿京领了命,倏地退了出去,那李子他咬了一口,比陈年的白醋还要酸。

晚些时候霍闲叫人备了马,他出门的时候,天上飘了点细雨,护院给他备的伞他叫人收了回去。

他冒着细雨从世子府打马一路不停,到定安侯府的时候,雨越发的大了起来。

门口的护院见着来人,忙撑着伞,接了缰绳,片刻后里头传话的小厮说:“侯爷请世子到正厅。”

这是霍闲头一次来定安侯府,高耸的围墙将侯府与外坊隔开,一静一闹,似乎也在预料之中,他跟在带路的人后头。

头顶的油纸伞边沿积了水,似珠帘般的落了下来,霍闲提着湿了半截的袍子,说:“方才在门口并未见你,怎么是你传话的?”

那小厮说:“侯爷吩咐了,世子来侯府不用向他通报,直接去正厅即可。”

“你家侯爷怎么知道我会来?”霍闲笑道:“难不成他还学过命理术数?”

“世子说笑了。”小厮笑道:“侯爷向来不屑这些空口无凭的无稽之谈。”

雨里夹着阵阵雷声,霍闲袖子也打湿了,因是三伏天,湿了也不寒,他便没出声。

“世子。”撑伞带路的小厮忽然轻声说:“到了。”

霍闲朝他点头,见裴熠正在跟人说话,听着动静,挥手叫那听他说话的人先离开了,霍闲冲他颔首行礼。

“本侯当世子这样骄矜的贵人,得坐珠玉铺的轿子才肯出门。”裴熠见他外袍已经湿了大半,扬了嘴角。

“平时是得如此。”霍闲踩在氍毹上,笑道:“可谁叫侯府在这僻静的地方,这深更半夜的,万一碰着起了歹心的恶人可不就人财两失了。”

这人嘴上的功夫练得炉火纯青,要想在这方面胜他一筹,怕是要练几层皮贴脸上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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