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5)(2 / 2)
叶思栩没听过这个名字,微微皱眉,不晓得是不是勾起老太太的回忆了,看她遥遥地注视着天空,不再说话。
而远处,正是庞大而辉煌的现代化世界。
他抬手,手掌遮在眼前,阳光从指缝间倾泻下来,仿佛回到了慢悠悠的旧时光。
楼下,秦越鸣请阿姨帮忙,弄了点土豆泥沙拉和蜜汁酱虾。
阿姨一边忙活一边道:最近老太太老想侬哎,侬伐来,她就问侬几时来。
秦越鸣坐在厨房和客厅的过道里,一把老式的交椅,垫着旧式样的软垫和靠枕。
嗯,这一阵有空就来。
阿姨瞥一眼楼上,问道:个小宁是谁?
朋友。秦越鸣淡淡地道,鼻尖弥漫着这幢房子陈旧而热烈的烟火气,眼帘半耷拉地望向电磁炉,若有所思地补充一句,好朋友。
跟越风是有点像。阿姨道,老太太么,侬看看伊么,脑子啊拎伐清爽,其实啊,眼光毒。看一眼,就想越风了。
是。秦越鸣撑在交椅扶手上,双手扣在鼻梁处,慢慢地道,姆妈港伊小辰光跑丢,阿婆在几百人当中一哈子寻到伊。阿婆,眼光一直好。
哈哈。是哎,侬姆妈小辰光,真刚是,两条小细腿,圆规一样哎,细脚伶仃,走路特别快,没宁跟得牢。侬阿爸,追伊,两人去南京路荡马路。伊可以一路走,侬阿爸伐来噻,没伊精神头足。
秦越鸣眉眼微弯,笑起来。
这些陈年旧事,也就只有家里这些旧人记得,除此以外也就是秦家的张姐。
但是张姐很少提,自从秦越鸣父母和秦越风过世后,她似乎极为少见才提这些前尘往事。
秦越鸣偶尔来,偶尔听。
从人嘴里说出来的事情,总要比旧相片生动,也有意思。
秦越鸣又上楼陪老太太和叶思栩坐了一会儿。
半小时后,他们准时离去。
老太太拉着叶思栩地手,让阿明给越风兜里放点糖再走。
叶思栩下楼时,老太太还自顾自地对着太阳眯眼,嘴里说着:要甜蜜蜜的。
他的口袋里有刚才老太太亲手抓的一把大白兔奶糖,他摸了一下,沉甸甸的。
离去时,保姆阿姨将一个袋子递给秦越鸣,里面是搁在玻璃保鲜盒里的沙拉和热乎乎的酱虾。
叶思栩乖乖地跟在秦越鸣身后,跟两个阿姨道别。
已经下午两点左右。
午后的阳光已经照不进来,巷子暗淡而幽深。
叶思栩轻声道:我觉得这里不拆也挺好的。
是啊。秦越鸣回应道,看看他,弄堂口有风吹来,拂过他的刘海,赫然是极为明亮的一双眼眸。不过也许明年就拆了。
所以这就是它的命运。叶思栩跟着道,我们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除了珍惜现在。
秦越鸣薄唇勾起淡笑,什么都没说。
回到车上,叶思栩扣上安全带后,将口袋里的大白兔奶糖全部拿出来,摊开在手心:给了好多哦。
秦越鸣看一眼满手的白蓝红经典包装:以前家里来人就拿出来给孩子吃。没吃过吗?
吃过的。叶思栩扭开一粒,低声道,怎么会没吃过。
文城距离沪城这么近,新鲜玩意儿从小就能看得到。
他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想到方才临走时老太太说的,要甜蜜蜜的,他低头又拿起一粒,大着胆子扭开,伸手送到秦越鸣的唇边:你吃吗?
秦越鸣启唇,叫他喂进来一颗大白兔奶糖。
甜得心里都要冒酸气儿了。
叶思栩捏着糖纸,低眸,指尖叠来叠去,最后叠成一个小方块。
秦越鸣咬着奶糖,手撑在车框,轻揉眉骨,唤他道:阿叶。
嗯?叶思栩每次从他的薄唇中听到自己的名字,都觉得格外奇怪。
又生涩又熟悉。
以后叫我越鸣哥。
又尴尬又悸动。
叶思栩扭头看向车窗外。
秦越鸣没有催促他,只是静静地等候。
好半晌,才听到温吞水一样的语调,似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般越鸣哥。
秦越鸣见他低垂着脑袋,抬手揉揉他的耳朵和脑袋:乖。
叶思栩嘟唇望着车外,心里觉得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奇怪。
概因奇怪是隐约而抽象的,然而喜悦是直观与具体的。
叶思栩唇齿一动,再次无声地叫了一声越鸣哥。
一切都像是口中的奶糖,奶甜奶甜的。
秦越鸣直接送叶思栩到叔叔家,又将沪城阿姨准备的两个玻璃保鲜盒拿出来递给他。
见叶思栩要脱掉夹克,秦越鸣按住他的肩膀吗:明天来的时候带来就行。
哦。叶思栩点点头,抱着保鲜盒,鼓着脸颊,小声道,那我回去了。谢谢。
秦越鸣没放手,低眸定定地看他。
叶思栩这才抬起眼眸,同他扯开一个笑容:越鸣哥,再见。
嗯,回去休息。秦越鸣道。
叶思栩点着头转身,脑袋像是个小木鱼,快步朝着单元门进去。
秦越鸣见他踩上楼梯没影之后,才上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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